拥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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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祁声都撑着如常的脸色没抽开手，直到到站时才轻吐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缩回了手，抢在沈知文前面匆匆地下了车。
二十多年的岁月捱过，祁声有时候实在百无聊赖，在贫乏空荡的回忆里沉浮找寻某些和其他朋友热络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在亲密接触这方面，记忆十分诚实地展开空白，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因此当沈知文靠近他，将如同灼火的温暖交付于他时，他只觉得心间发烫，不知所措。
但指尖萦绕着的淡淡暖意，他竟可耻地想要得再多一些，以至于他承受不住自己这样贪婪无耻的想法，只能在沈知文面前落荒而逃。
有时他会在深夜里想起那个绕着醉意的吻。放肆、炽热、压制、占有、侵犯……那样红着眼眶、几乎想要完全侵占他的沈知文，他从未见过。但当渴求战胜了恐惧，沈知文和他说出“能不能不要让我等太久”时，他竟开始有些许遗憾。
遗憾他没能让理智沉沦，遗憾自己没能揭开那层腐朽发烂的窗户纸，而难言的话也像是被搁置在窗台，等着风干和消逝，不再提起。
疯玩了一天，除了王昊楠肉疼骂了一天的街，其他人算是玩回了本，周日还是照常一个一个被拽起来继续彩排，怨声载道的，准备讨伐一下某位大四的学生导演。等气得不行的王昊楠一把昨天买票的发票甩在桌上准备骂人的时候，闹事儿的立刻闭嘴装乖，全跑舞台上准备去了，站一旁看戏的祁声也乐得轻松，反正都已经排得差不多了，他也很久没来，只需要负责注意一下细节，跟着有些不着调的王昊楠补充指导几句就行了。
而在他重新适应排练的时候，也注意到只演了一个小角色的孙驰已经被另一个学弟给顶上了，秦木也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和他说孙驰很早便向她辞了这个角色，理由很模糊，但秦木也没拦着，便由着他去了。
孙驰……已经很久没来学校了。
“那盏屏风往旁边摆一摆吧，稍微挡一挡脸，灯光暗一些，章澈来找宋秋宁这儿的剧情需要隐晦一些，宋秋宁站在屏风后微露出半张脸就好了，稍微有点儿美感。”
“剧本上这儿念台词要大声一些，钟淮注意一下。”
“沈知文……不要笑场。”
“我怎么觉得祁声今天打算把我导演的活儿给抢了啊，情绪不对啊，这么高涨。”有些不满的王昊楠咬着根棒棒糖，瞥了一眼台下正忙着和台上的学生讲戏的祁声，又往旁边看了看沈知文，当即给吓了一跳：“操，你个狗笑什么，瘆得慌。”
“你昨天不是还叫我爸爸吗，忘性这么大。”沈知文懒得搭理他，依旧勾着唇角，朝台下的祁声抬了抬下巴，声音不大不小：“过来。”
祁声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有什么事儿找自己，和旁边的人嘱咐了句什么，才跑上了台，走到沈知文身边，并不正眼看他，只盯着剧本，微皱起眉：“你和钟淮这段在舞台上还是分开站一些吧，不要站在一起念台词。一人一边交错念台词会更有舞台的感觉，灯光也打成不一样的，你这边的暗一些，钟淮那边的亮一些，切割开来，因为章澈就是阳光蓬勃一些的人物……我问过钟淮了，他说可以，你如果也答应那就按这个来，觉得不行的话我就去和昊楠哥聊聊。”
沈知文很少见到祁声认真工作的样子，之前大部分排练的时间他都是沉默地坐在观众席间看台上的热闹，偶尔临时修改剧本的时候才会过来多说两句。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年轻男人认真地蹙起眉，面色严肃，周身安静地散着让人安心的气场。沈知文笑了笑，配合地低头看剧本：“分开站……一暗一亮，是体现了两个人物的性格了吧？”
“嗯，那样的表现手法会让效果更凸显一些，”祁声淡笑着，喝尽了手中的矿泉水，清了清嗓子，“如果觉得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去和昊楠哥说了——还有你刚刚……笑什么场？”
“我觉得没问题，”沈知文接过他手中被勾画得满满当当的剧本，“今天心情挺好就有点儿憋不住……怎么样，今天累不累？”
“还好，”祁声简单一笑， “对了你叫我过来……有事儿？”
“没事儿，看你在下面忙半天了，想把你叫过来歇歇，”沈知文重新给他拿了瓶矿泉水，顺便把剧本塞回祁声手里，“要是还忙就过去吧，不打扰你了。”
“行，”祁声看了一眼手里的矿泉水，抿唇笑了，“谢了。”
星期天这一场彩排下来，因为之前磨合了近两个月也足够了，再加上大部分也都是戏剧社有经验的学生，挺听王昊楠和祁声的话，让怎么改就怎么改，原定的从早上八点排到下午四点，最后提前一个小时收场。在台下收拾东西的祁声有些心不在焉，秦木和他打了声招呼便和王昊楠走了，他单挎着书包有些发愣，余光一直瞥着站在台下偏僻处正在打电话的沈知文。
“祁哥，”一个和祁声混得算熟悉的姑娘临走时过来和他搭了句话，笑着招了招手，“还不回去吗，今天放得早呢。”
“一会儿就回去，我等个人。”祁声弯了弯眼睛，耐心地嘱咐了一句，“出去玩的话注意安全，小心点儿。”
“得嘞，”姑娘乐呵呵的，大着胆子上来拍了一下他的肩，“那你慢慢等沈哥啊，我先走了。”
“……”祁声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那姑娘小跑着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等沈知文的。
他站在不远处等了会儿，沈知文偏过身子的时候似乎看见了他的身影，祁声望见他脸上好像模糊无声地笑了笑，快步走了过来，手里却仍捏着手机打电话，语气和脸上的表情并不相符，隐隐透着生硬和抗拒。祁声见他走近，微怔了一下，依稀听见沈知文打电话的声音：“……那我一会儿回去……别让他接，我自己回。”
挂断电话的沈知文脸色在一瞬有些僵硬，抬眼对上祁声清亮的眼神时，微闷在心里喘不过来的气儿倒像是找到了出口，让他在祁声反应过来之前调整好了神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走过来揽住祁声的肩：“在等我？”
“嗯，”祁声没抗拒沈知文的动作，“想问你有没有空，今天累一天了，中午没好好吃，一起去吃点儿东西。”
“你要是在我打电话之前说这事儿，我就把我的事儿推了和你去了，”沈知文笑着揉了揉祁声的脑袋，依旧克制地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了些，“我一会儿要回家一趟，推不掉。”
祁声有些讶异：“今天不都周日了，怎么还……”
“我……我爸让我回去的，很久没回去了。”沈知文沉下眉眼，眸中微闪过一丝祁声察觉不到的阴郁乖戾的神色，“所以得回去一趟，给他老人家卖个面子……不好意思啊。”
“吃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下次再约就行了。”祁声倒是挺无所谓，温和地笑了笑，“回去看看父母也挺重要的，上次听你说搬家，应该很久没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