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2 / 2)
“当什么?怎么又不说了。”闻瑕迩皱着眉看向迟圩,发现对方的目光掉去了他身后,侧了侧头也随着迟圩的目光看了过去,这一看他差点没稳住从廊沿上掉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到的君灵沉,此刻正站在他后方,一语不发的看着他。
不,确切来讲应该是看着迟圩。
闻瑕迩见状暗松了口气,勾了勾唇角,故作若无其事平静道:“缈音清君早啊。”
君灵沉没应他,眼神直直的落在迟圩身上。
迟圩觉得君灵沉看着他的眼神乍看上去好似很平常,但隐隐约约的总让他感觉到些许不对劲,他咽了口口水,忽然觉得身体一沉,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压制住了一样,紧接着便是四肢开始发麻无力,识海里的神识越来越涣散,他用力的抽吸了几口气,瞳孔猛地收缩,一头从廊沿上栽倒在了地面上。
一旁的闻瑕迩立刻从廊沿上跳到了地上去查看迟圩,却在手触碰到迟圩之前忽然感觉识海一沉,他当即明白过来迟圩为何会突然倒在地上。
他按捺住体内的不适,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君灵沉,气息不稳的道:“缈音清君这是作何?无端释放威压一个小辈?”
闻瑕迩识海内的不适之感,乃是由修为深厚的上位者释放出灵力波动给下位者造成的,上位者释放出的灵力波动称之为威压,这种威压对下位者造成的伤害可大可小,轻则就如同他眼下这般呼吸急促体内不适,重则可五脏俱损吐血而亡。
君灵沉扫了闻瑕迩一眼,随后倾身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闻瑕迩这才感觉识海内的那股不适之感消退了,再转身看了看迟圩,对方也从君灵沉释放的威压中慢慢转醒,从地上爬了起来。
迟圩也意识到了方才自己的不适是君灵沉做的,他甩了甩头冷不丁的又和君灵沉对上了目光,君灵沉眼中仍旧没什么情绪,但迟圩却莫名觉得若是再跟对方多对视上一眼他可能就会没命,当即胆战心惊的留下一句“恩师我有事先行一步”便掉头跑开了。
闻瑕迩看着迟圩跟阵风似的跑开了,也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跑。他低眸瞧了一眼君灵沉的胸膛,发现上面的水迹不见了,便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做的事已经被君灵沉发现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闻瑕迩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君灵沉从后方一把拉了回去,后背直接贴在了君灵沉的胸膛上。
若放在平时能和君灵沉有这样的身体接触他还会挺开心,但眼下,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闻瑕迩感受着后背上传来的君灵沉的胸膛起伏,紧张的上下滚了滚喉结,终是率先开了口,“我错了。”
说完他又立刻补了一句,“对不起。”
君灵沉手臂箍着闻瑕迩的腰,下颚似有若无的触碰到对方的发心,一语不发。
闻瑕迩见君灵沉没什么动静,只好又解释了一遍,“我不是故意把……我不是故意的,不会有下次了。”
睡觉时无意流出的口水印到了君灵沉的衣服上,这实在是太过难以启齿,他便一笔带过了,虽然这是他和君灵沉心知肚明的事实。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君灵沉有一瞬间胸膛的起伏变得有些急促。
闻瑕迩更慌了,侧着头去看君灵沉,“缈音清君?君公子?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你别生我气行不行?”
君灵沉将他的身体转了过来,闻瑕迩刚好和对方对上了目光,连忙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那样了,你原谅我吧?”
闻瑕迩眼也不眨的望着君灵沉的眼睛,希望对方能看到他眼中的一片赤诚。
君灵沉垂眸与他对视良久,似是终于被他的真诚打动,从鼻尖嗯了一声。
闻瑕迩还是不放心,又不追问了一句,“是真的原谅我了?”
君灵沉点了点头,放开了箍在闻瑕迩腰际的手。
闻瑕迩松了口气,君灵沉都气的看见他直接释放威压了,他还以为这次是真的把君灵沉惹怒了,不过还好对方通情达理,他道了歉之后就不跟他计较了。只是有点对不住迟圩,跟着他一起受了这无妄之灾。
君灵沉望着闻瑕迩,忽然开口道:“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闻瑕迩还沉浸在逃脱一劫的余韵中,听见君灵沉的问话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才道:“待不了多久。”
君灵沉道:“你想去哪里?”
闻瑕迩唔了一声,他想去的地方有些多,本来是准备先打算查清云顾真的身世把他身上云顾真残留的执念给清除掉,但昨夜忽然闯进冥丘的几个黑衣人又让他十分在意,两相权衡之下,一时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君灵沉还在等着他回答,闻瑕迩思忖片刻,道:“我想先查清昨夜那帮黑衣人的意图。”
君灵沉说好。
闻瑕迩见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缈音清君莫非是要和我一路同行?”
君灵沉大大方方的颔首。
闻瑕迩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君灵沉,君灵沉却道:“你一个人进不了孤星庄。”
“有你在就能进去?”闻瑕迩道。
君灵沉道:“是。”
闻瑕迩挑了挑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半晌后,弯着眼角朝君灵沉露出一个笑来,“那就先谢过缈音清君了。”
打定主意之后,闻瑕迩和君灵沉第二日便动身前往孤星庄。
原本迟圩也想跟着他们一起,但被闻瑕迩劝住了。闻瑕迩对迟圩说那些人来历身份皆不明,但唯一确定的是他们想要得到密室里的典籍,现今典籍全部放在迟圩的身上,若是迟圩跟他们一同前往,岂不是羊落虎口倒给人送上门去吗?
迟圩听了也深以为然,但还是有些不大乐意,闻瑕迩想了想便把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了对方。
他把探查云顾真身世的重担丢到了迟圩的身上,迟圩听见此事关乎他的生死之后,二话没说点头答应,再也没提要和他们一起去孤星庄的事。
闻瑕迩对此十分满意,迟圩虽然初见时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大好,但经过在冥丘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这孩子虽然有时候有些疯疯癫癫不着调,本质上其实还是很乖巧懂事的,跟在禹泽山修行的迟毓有几分相似之处。
兴许因为他们都姓迟,所以乖巧的相似?闻瑕迩胡乱的想。
离开冥丘之后,连着十几日一路上都是万里无云,天光大好。
在旁人都觉得宜人的天气里,闻瑕迩却犹如踩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每日举着他的小红伞赶路丝毫不敢懈怠。
本来君灵沉可以一个御行术直接把他带到墨南去,但是君灵沉对他说墨南城中设有结界,若是被修士无端闯入必会引起结界的波动,从而打草惊蛇。
闻瑕迩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决定稳妥起见,让君灵沉夜里带着他御剑,白日又下地步行。可这样一连下来几日,君灵沉没什么反应,他自己眼下倒先泛起了青色,他夜里趁着君灵沉御剑之时尚能偷懒打会儿盹,可君灵沉这一御剑便是一夜,白日还要继续赶路。
闻瑕迩痛定思痛,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为了图个方便竟让自己的心上人连觉也不能睡。于是当即改了主意,继续靠着自己的两条腿白日赶路,晚上休息。
君灵沉对他的一切决定都保持缄默,除了偶尔提醒他一两句之外,什么也没抱怨过。
闻瑕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君灵沉的怜惜之情止不住的翻涌,决定以后找机会一定要好好回报对方。
这天也是艳阳高照,他们刚好行到了一个城里。这城比他们之前路过的村镇都要大上许多,人声鼎沸,应有尽有,一派繁荣的景象。
闻瑕迩撑着他那把小红伞不离手,撑了一整天手都有些发麻,又换了一只手。
他和君灵沉并肩而行,但因为撑开的伞面足够容下两人,所以他和君灵沉的距离又不得不隔开了一些。
闻瑕迩转过头想跟君灵沉说话觉得有点不太方便,便抬高了伞喊了一句,“缈音清君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君灵沉顿住脚步回头看他,闻瑕迩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君灵沉闻言,眼中的情绪动了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吐出。
像君灵沉这般受众人所尊崇的仙君,想要的东西必当是信手拈来,如探囊取物般易如反掌,一时间想不出什么特别想要的也尚在情理之中。
闻瑕迩便指着街道一旁的商铺摊贩,给对方一些提议,“我没有太多灵石,这城里的东西有你想要……唔。”
两个在路边嬉戏的小孩忽然一前一后的跑了过来,跑在前面的小男孩没看路,一个猛冲直挺挺的撞向了闻瑕迩,闻瑕迩手上的小红伞拿的不稳,一下子被撞离了手,红伞在半空中划了几个圈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闻瑕迩跌坐在了地上,被阳光照射到的的位置传出了灼烧般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