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第二天一早,荆轲舞阳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两人俱是面色苍白,眼圈乌黑浮肿,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荆轲腹诽:这家伙竟然不相信我荆轲的为人,活该忍了一晚上没睡!
舞阳:身为守夜的人居然睡着了真是没有一点剑客的精神。
想罢,两人又同时转过头去,不看对方,却又异口同声吩咐仆役继续赶路,听到撞在一起的声音,两人看向窗外,沉默。
一路上倒是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荆轲还几次下车打了几只野兔回来,打算用此补充缺少的粮食,舞阳倒是继续默默地睁着眼躺在车里,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虽荆轲没有再继续努力寻找话题与舞阳搭话,但很明显,与昨天比起来,车里的气氛好多了。
两个仆役仍是默默赶车。刺秦这件大事极为重要,严重关系到燕国的安危,所以燕太子丹没有向他们详细说明什么,只是要求他们护送两位公子顺利到达秦国咸阳城,并告知不要多管闲事。其实他们也并不想知道什么,即使偶然听到些什么也让自己赶紧忘掉,绝不敢胡思乱想。太子要做的事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猜测的,他们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够了。
马车一路前行,偶尔经过些破旧的山村、萧条的城镇,处处衰落荒凉的景象和燕国百姓沧桑而麻木的眼神在车窗中一闪而过。舞阳荆轲神情冷漠,静静看着这一切。
曾几何时,长平一战,秦军大破赵国,坑杀四十万赵军,使得血流淙淙有声,杨谷之水皆变为丹,整个赵国中子哭其父,父哭其子,兄哭其弟,弟哭其兄,祖哭其孙,妻哭其夫,沿街满市,号痛之声不绝;后又在邯郸之战,重伤赵国,使得其一蹶不振。然其后燕军尝以十万犯赵,赵军于常山东垣,深沟高垒以待燕军。此战中,赵兵多用强弓劲弩射燕,其伤亡甚重。无论攻城战、野战燕军皆不利。后撤,遭遇李牧军。又撤,遇庞锾军,战大败。此战死燕兵二万余人,燕兵或亡或降,由此可见,赵军之强。赵国多侠士,民悍善武,秦亦屡次败之,然终亡于秦。今赵之国土都城,皆沦为秦郡县矣。秦军贪婪,日出兵山栋,以伐齐楚三晋,稍蚕食诸侯,且至于燕。秦军驻易水之侧,燕君臣民皆恐祸之至。于此情景,燕国国君惶惶,臣惶惶,民亦惶惶。
刺秦,关乎一个人的名誉,关乎一个国的气运,关乎所有百姓的命运,关乎整个天下的局势。此事甚重,甚重。握紧手中的长剑,荆轲面向窗外,神情复杂。
马车继续前行。日则起,夜则休。无一日敢停歇。
秦国渐渐得近了,或者说,是曾经的赵国。舞阳荆轲也渐渐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虽依然经常相对两无言,但行动之中,却已有了伙伴之间的配合与默契。
“秦舞阳,你在这儿守着,我四处看看,感觉这里有些莫名的诡异。”荆轲抹了抹嘴上的油腻,站了起来。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嗯。”舞阳抬头看了看天,坐在火堆边继续吃烤野兔肉,荆轲一定很喜欢吃兔肉,打回来的猎物大多是野兔,这几天也几乎天天晚上吃烤野兔肉。
“不过看起来快要下雨了。”舞阳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我一会就回来。”
荆轲一走,舞阳就吩咐两个仆役收拾东西,并搬上马车。
“你们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
“公子,就快到秦国了,这荒郊野地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像没有咱们可以落脚的地儿。”
“去找找看,应该会有坚固一些的山洞,今夜很有可能会下雨。若是真的找不到,就把马车赶到远离树木的地方,给马匹和车顶盖些宽大的蒲草,我们就在马车里过夜。”
“是。”仆役各拿了一个火把慢慢融入到黑暗之中。
舞阳静静地坐在火堆边,拿起一根坚硬的树枝挑了挑火,让它燃烧地更旺些。希望这雨不会下太久,火若是完全熄了,把野兽引来就麻烦了。
“嗷呜。。。”是狼的叫声。
舞阳默。
“嗷呜!嗷呜!”狼的吼声开始连绵不绝,且一声比一声近了。这声音在冷寂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凄厉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