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1 / 1）

“哈哈哈哈，就这样？”前往美利坚搬砖三个月刚回国的沈总裁在那家风格卡哇伊，到处挤满小萝莉的甜品店里定了个小隔间，在各种各样的手作小饼干里准确挑出印有佩奇图案的，啊呜一口一个，一边吃着一边大声嘲笑顾西照的套话成果。

顾西照蹙着眉伸手削了他一下，提醒他注意别把嘴里的饼干沫子喷出来，然后慢悠悠开口：“我也怀疑小王没说全。”

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沈总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从画着粉红豹的纸巾盒里抽了张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那擦过之后的手指又白又润，非常干净漂亮。他只在手机上那么随意一通划拉，然后就整个随意地抛给顾西照。顾西照条件反射的利落地接住，然后一瞟，愣住了。

页面显示——“攻受是BL文化中两个男生的身份区分，攻属于**关系中的施动者，受属于**关系中的受动者。但随着BL文化的不断壮大，这一划分标准已经不能满足需要。”

“外事不知问谷歌，内事未察操度娘。傻三三。”沈暮语气轻松地解释。

顾西照突然被“**关系”砸得满脸血的同时，还不忘条件反射地堵他一句：“别说粗话。”沈暮作举手投降状，忙不迭点头。

沈暮说：“小姑娘们就喜欢这些，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叫耽美吧，反正就是讲男男恋什么的。上星期我和Alex在泡吧，让公司小萝莉助理看见了，当时就羞红了她的一张小脸，还私下扭扭捏捏的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结婚。唉。”他说着略略展眉一笑，同时自然地从顾西照手中夺过手机。

好半晌，顾西照似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gay？？？…难道她们是LGBT平权运动支持者？”

沈暮这下拍拍他的肩，站起身：“是什么都不重要”，他说，“三三，你不应该理会这些。”顾西照没有答话，顿了顿听他又说：“我刚回来事儿还挺多，抱歉，只来得及匆匆见兄弟你一面了，就先走啦？”那声音又沉又有磁性，似乎还携着几分笑意，听起来刮得人心都酥酥的。

顾西照自然地点点头，冲他摆摆手，转身开始翻起自己的文件来，似乎对他的离开并不在意。他没有注意到沈暮潇洒转身时的表情，沈暮长相是那种非常特别的又英气又漂亮，但刚刚那一瞬间，他一向蓄满水光的桃花眼冷森森的，寒意流转。他起身的动作带起一阵微风，裹挟着淡淡的香味。那味道非常清淡，但顾西照的鼻子过于敏锐，他还是捕捉到了。那好像是葡萄柚和橙花的甜味，却又有香根草和橡木苔格外凛冽的草木香，很有迷惑性。

他不知道那是TOM FORD的灰色香根草，相当昂贵又强势的男神香，它有最独特的一点——高级的性感在于距离。那种凛冽又沉稳的香气让你有想要依恋的迷醉感，但吸引靠近的同时，强大的气场又让人无法忽视，它本身的那种强势，就有着一种让人忽远忽近的错觉。

顾西照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至那最后一丝香味也乖顺的钻进他的胸腔，他才拿起文件来。这时沈暮已经没影了，他叹了口气，伸手一下子扯下自己的眼镜。他把摆脱禁锢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放松，又转眼定定地盯着沈暮刚刚一直拨拉的小饼干，半晌终于也伸手从里面找到一个佩奇图案的。看着焦黄的小圆饼上那嘴角上扬，憨态可掬的小佩奇，学着那人一样扔进了嘴里。

他一边嚼着饼干，一边忍不住想到那人的话“上星期我和Alex在泡吧，让公司助理看见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结婚。”然后他自言自语：“是Alex都不会是我吗？”

他慢慢在店里喝完了一杯店长命名为“佩奇和乔治都最爱的白桃芝士小甜甜茶”的神物，才起身从偏门拐出甜品店。他其实不好意思来这些女孩子的店，但沈暮特别喜欢。沈暮喜欢的东西很多，尤其看到可爱的小东西就完全移不开眼。正想着想着，突然听见身边有个软软的声音说话，可能是在逛街的女孩子安慰她的小姐妹：“不要伤心啦，那种朝三暮四的渣男，不要理他。”

顾西照立刻顿住了，虽然“朝三暮四”是个贬义词，但却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成语。上大学时沈暮爱抢他的课本，在他的书本上乱涂乱写一气，还自诩是书法家赠墨宝。字体大多用的是潇洒流畅的行楷，少数也有龙飞凤舞的狂草，字字铁画银钩，的确写得相当漂亮相当有水平，被大家争相欣赏。可同学们看来看去，最后唏嘘的一致判定，那全只写着四个字——“朝三暮四”。

于是乎大家觉得这二人间结有梁子，你一个校草加校霸在人家上乱画，还是用这种贬义的成语污蔑人家恋爱都不谈的乖乖学霸，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像挑衅呀，但是只有作为当事人的顾西照表面风雨不动安如山，心里却桃花朵朵乐开怀。（当然那时纯洁的医大都是些糙汉老爷们，还没有腐天使们来破解真相。）

顾西照的心里又酸又甜，又暖又软，更加有种隐秘的骄傲和得意，因为谁都不知道他的秘密——“朝”是“照”的谐音，“暮”直接就是“沈暮”的“暮”。“朝三暮四”，仿佛是确定下来的某些东西。

之所以沈暮叫他三三，他叫沈暮沈四，也是因为这个。连最爱打听儿子秘密的沈暮妈妈都不知道这个外号的真实缘由，大家都一致同意是沈暮和顾西照的两个宿舍玩得好，四个人排了先后而已。

当然，他们多么亲密，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