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我不知道。”伸手覆上胸口温热的光辉，似乎想要从那位传说中的光之救世主身上汲取力量。少女摇了摇头，眼底开始浮现出朦胧氤氲的水光。

她无时无刻不在为阿柏亡灵的阴影所笼罩，只要博伽茹还活着一天，她就无法从这场漫长的血色之中解脱；但与此同时，她又很清楚，复仇或许是一时得以平静的方式，可愤怒与不甘同样是一把双刃剑，会掏空自己早已所剩不多的灵魂，以及阿柏星最后能够复苏的一点可能。

沉湎过去，还是保有未来，她无法抉择，也没有资格替阿柏逝去的每一个生命抉择。

【这不怪你。】

同样作为星球的意志，地球自然很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迎面拂过的微风就像是抚慰，轻轻吹起每一缕散在空气中的黑发，在倾落而下的阳光中，它平和安静地这么开口道，语气似怜惜，又似鼓励：

【你是星球的意志，必须要肩负起星球的存续，这本来就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阿柏的不甘和绝望并不需要你一肩背负。或许，它们也一定希望你可以保护好自己，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回到故土，让阿柏星重新苏醒，而不是耗尽心力，与博伽茹同归于尽，让阿柏从此消失在宇宙的广袤无垠的时间里。

而且——

【那些亡魂的仇恨，似乎已经有人替你承受了】

说完这么意味不明的一句，地球意志就再度沉默了下去，只剩下午后的静默微风还在慢慢从身边拂过。与此同时，正在凝视稀品929的白衣少女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由得猛得一愣，无机质的暗色眼眸里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她慢慢低头望去。

在离天桥不远处的广场上，有一个黑衣的男人正站在那里，专注看向前方。

柏曾经对未来说过，阿柏是宇宙中最无暇的生命之一，因此对于同样心灵纯净的光之巨人，总会有超乎寻常的感应和好感。就像她能够在梦比优斯初来乍到时一言道破他的身份那样，此时此刻，就算是人间体的姿态，柏也不可能认不出，这个曾经温柔澄澈、如今却夹杂上了些许暴戾锋锐的气息究竟是谁。

“……剑。”

谁都不会比她更清楚了，他背负起这个姓名，究竟要承受怎样无法挣脱的绝望和痛苦。

她终于等到了他。哪怕早已物是人非，连许下诺言的最初牵绊都已不复存在，她总归还是又一次见到了他。

可是——

握着伞柄的手用力收紧，在掌心勒出泛白的痕迹。柏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呼唤些什么，但最终却还是沉默了下去。

在阿柏已经毁灭的现在，在这遥远的异乡上，他们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

她突然有些害怕了。

而从另一方面而言，现下也并不是一个可以毫无芥蒂重逢的时机。在稀品929即将被装载号吸取的关键时候，已经放任食物膨胀到一定程度的博伽茹终于忍不住了，变出真身朝稀品929走去，似乎打算就这么将梵顿星人的口粮给一口吞掉。

自然是不会让它这么得逞，一阵明亮的光芒之后，梦比优斯也出现在城市之中，挡在了博伽茹和稀品929之前。

……说实话，这个局面看起来并不太好。

虽然能够阻止博伽茹对稀品929下手，但对于梦比优斯而言，博伽茹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强敌。最开始的优势只是因为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在怪兽回过神，并且因为稀品929被吸走而发怒之后，梦比优斯的处境就逐渐变得险象环生起来。

终于给自己找到理由将注意力暂时从剑身上移开，在心绪翻涌之下，柏的眉宇间也慢慢染上了一丝焦虑。

然而，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