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2)
距离上次浴池的不欢而散后,素衣已经连续大半个月没见过司九月了。
去问朱玄,也只得到他模棱两可“太子近些日子事务繁忙”一些说了等于没说的话。其实司九月不在,她还不用提心吊胆,说来应该可以挺惬意的,毕竟这府里除了那小鬼也没人敢指使她,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感到有些不踏实,这种不踏实感当然不是因为她有受虐潜质,而是一种莫名的心慌。
这种不安随着一天天的过去越来越让她心神不宁。
在乱坟岗活了那么久,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时她也会有这种不安感,譬如某年她刚有意识时,遇上一波捉鬼道士,搅得乱坟岗各鬼都不得安生。
若不是她那日外出,可不就像那些小鬼一样,被道士抓去当炼丹炉的柴火烧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事,只期望别跟这小鬼有关。
不然的话,她真能撂杆子不干了,让那糟老头子自己来。
此刻素衣瞅了瞅窗外的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了,隐隐飘来的大块乌云更使得微若的晚光暗淡,带着一种山雨欲来风的气势。
瞅着像是今晚要下雨,素衣将窗户关了起来。
今日她还是没有见着司九月,素衣去找他的时候,被告知他一早就出了门,直到这会还没回来,素衣觉得今日大概自己还是见不到人了。
前段时日总觉得这小鬼缠她缠得厉害,这会不见人影她反倒又不舒服了,果然自从到了这小鬼边上,她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素衣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窗外正站着她这几日见不到面的人。
朱玄手里拿着把伞,他瞅了瞅天气,犹豫了片刻方才走上去,躬身问道:“太子,天黑了,瞧这天气恐是会下雨,不若我们回去吧?”
然面前的人恍若并未听见一样,步子一步也没移。
朱玄还想再劝,但瞧人双眼依旧执着的盯着某处,叹了口气,退后了半步在原地等待。
远处的窗户早就关上了,屋内的灯光也瞧不见了,想必里头人早就睡下了。
过了会,司九月才道:“事情安排好了?”
朱玄立刻答道:“太子放心,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他说完后,司九月只轻轻地“嗯”了声,似乎极为不在意这件事。只有身旁站着的朱玄了解一二,知道这场谋划将会引发多大的震动。
即使与身旁站着的少年相处也算甚久,但他还是时常会被他震惊。说来少年也不过出冠之龄,比他还小了三岁,外表瞧着俊美柔弱,但行事风格完全不相符,不知道的只以为是个软弱可欺的傀儡太子,知道的怕是……怕是都死了。
论心机隐忍,不说他,怕是本朝都少有人极。
有时候朱玄都不知道跟上这样一位主子是幸是灾。
直到有雨水开始滴落下来时,司九月才动了动身子。
朱玄立刻将伞撑到他头顶,只听伞下的少年呢喃:“阿玄,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过一个人,便是死——”他平静又缓慢的道,“也想拉她陪着。”
朱玄撑伞的手一抖,差点将雨水抖到自己脸上。那些话随着之后越来越大的雨水,砸在伞面上,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复杂。
他盯着司九月的眼神。
他的表情冷静,眼神阴郁偏执,藏着一种令人无法言语的情感,这种情感是旁人无法理解也是令人畏惧的,因为它太过于沉重,令人无法承受。
朱玄从来没有见过司九月如此偏执的想要过什么,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他有些无欲无求了,就算有时表现的冲动了些,但大多都是在演戏。
有时候他都会怀疑,自己跟着的到底是不是一个刚要弱冠的少年。
老谋深算的,像是个千年的老妖怪。
这是他唯一一次如此情感外露,浓烈到朱玄也不敢多看。
此刻他正紧紧地盯着某处,就像蓄势待发的某种动物,蛰穴已久,只等下一步将人吞腹入骨。
三日后,德妃在去御花园的途中,在下台阶不小心滑了一跤,登时就滚下了台阶,据说吓得边上的宫女太监们腿都是抖的。
此刻德妃大殿的外厅气氛很紧张,老皇帝绷着脸坐在扶椅上,一双手却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
直到太医走出来时,看到他一下子就跪在地上,贴扶着地面颤抖道:“老臣无能,德妃……德妃滑胎了。”
皇帝那张纵欲过度的脸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太医,似是不敢相信或者不愿相信,
他想站起来,但好像怎么也站不起来一样。
本就臃肿不健的身子此刻更是没力道。
下一瞬扶手脱离,他整个人晕了过去,耳边又是那个太医喊声:“圣上晕倒了!”
他嘴里的那句:来人将他拖下去砍了。
只能郁闷的憋在嘴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老皇帝有意识醒来的时候就听见耳边的吴思琦哭哭啼啼的,眼睛一睁开就看见吴思琦跪在他床边,手帕摸着眼泪。
他立马伸手去扶,毕竟长时间跪着对他未来的继承人不好,但记忆回来,他登时便想起,她这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那双手就尴尬的顿在了半空中,最后用力的握在了床沿边,他大喊了一句:“哭什么哭,朕还没死呢。”
吴思琦被这一声吓了一大跳,毕竟这些日子皇帝对她是百依百顺的,很是温柔体贴,这段日子大概是她在宫中这么久最快活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