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秦凌接道：“两人相遇，发生争执是难免的，说不定已经动上手了，快。”

夜凉如水，寒山寺灯火通明，一位身穿素白色长衫的男子跪守在棺前，黑色的头发高高束起，五官精致而深邃。他神色悲伤，脸上犹带泪痕。

狂风平地而起，满堂经幡被吹得沙沙作响，叶斐之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一名女子，身影在黯淡的夜色中显得有些萧条。

叶忘忧穿着曳地长裙，缓步走到他的跟前，微微下蹲直视着他：“想不到夫君竟然如此情深，明知道她是个妖精，却依然在这里守她到深夜。”

叶斐之看着她精致的面容，恍惚间想到几年前她吃醋时也是如此语调，当时只觉可爱，百般纵容。可惜如今他已无法一笑置之。

叶斐之的声音像是被夜色浸染般冰冷：“她既已经死了，你就放过她吧。”

叶忘忧别过脸去，笑道：“为何？”她站起身来，靛青色的裙摆扫过他的指尖:“我为何要放过一个狐狸精。”

“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情分上，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你非要我说出你的真面目吗？！”

叶忘忧的脸上勉强维系住平静：“哦？真面目，什么面目？”

饶是一向以文雅示人的叶斐之也恼了：“思卿她根本不是妖，你才是个心思歹毒的妖妇！”

叶忘忧心中一痛，面上却只是微微一怔：“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我还以为能瞒你一辈子呢。”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能瞒住一辈子的。”叶斐之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契，“前几日你乘坐马车出了城镇，带回了一个木箱，里面装满了符契。当时我不曾在意，直到思卿死后，我越想越觉蹊跷，便偷偷打开木箱取了张符契去请教高人。”

“原来这是一张禁符，能附于人的肉体之上，改变其形态容貌。你将此符附在思卿身上，旁人看她便与狐狸精无异。如此，你便可名正言顺地杀害她。”

叶斐之站起身来，向叶忘忧逼近了一步：“禁符向来不在市面上流通，夫人的人脉渠道真是广的让我大开眼见。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思卿，却不料你竟不容她到了这般地步。”

叶忘忧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思绪却越过百年光阴，试图去追寻那个遥不可及的身影。

“我与你相处十年，却实在看不透你，更不知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竟令你痴恋成狂。”叶斐之将腰间的青白玉佩解下，玉佩落到她的手中冰凉一片，“我区区一介凡人，如何担得起你这般幽深沉重的爱意。这是你当年赠予我的玉佩，现在还予你。你我自此，一刀两断。”

叶斐之冰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却恍若未闻一般，仍是看着他，一滴泪自她的脸颊滑落：“我痴等了这几百年，没想到换来的竟是这般下场。我又何尝不想一刀两断，只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你曾说过，无论怎样都会陪着我。”

叶忘忧拔刀的动作并不快，但叶斐之却像是被她脸上的泪水烫到了一般，木然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