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湛无戚不满地看着何容。此后的许多个夜晚，何容都找湛无戚来看他新研究出的剑法，从而弥补破绽。终于在一个满天星光的夜里，湛无戚再也看不出破绽了。

湛无戚：“这下好了，十全十美了。”

何容伸手一揽他的肩膀：“多亏了你。”

“就这剑谱，不是我吹，我都找不出破绽，天下间绝不会有人能找出破绽，一定能打败你说的什么大魔王，你也就可以不用死了。”

何容笑着摇摇头：“星盘上说我必死。”

湛无戚皱眉道：“命运这种事你也信？那我的眼睛生来就绿莹莹的呢，够不吉利吧，我不还是活到了现在。”

“南蛮有一异族也是天生异瞳，你说不定是他们的族人。就凭这眼睛算不得什么，何来不吉利一说。”

湛无戚反问道：“那星盘怎么就能给你的命运一锤定音了呢？”

“于我而言，生死其实无甚差别。”何容不愿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凭空变出两坛酒来：“喝吧。”

湛无戚也不再纠结：“虽然我经常挨打，但还有酒来慰劳，也算不错。”

何容笑笑，不再回应。

两人一口一口地喝着，人间的长河倒映着天上的星河，梦幻又迷离。

湛无戚喝了一半有些不得劲：“这是梅子味的，有青稞味的吗？”

何容拿过他的酒坛晃了晃，又递还给他。

湛无戚笑道：“其实比起你的剑法什么的，我更想和你学变戏法。”

何容嗤笑道：“那你还真有出息。”

“自是比不得你有出息。”湛无戚拿起酒坛子灌了好几口：“我发现你这人其实挺无情无义的，一门心思全在研究道法上，用得着我的时候才来找我，用不着我的时候就把我丢到一边，真是过分。”

何容仔细想了想：“你说的挺有道理，还有什么苦水要倒的吗？”

“你这人太过冷静和理性，很多时候都显得很没劲。”

“嗯。”

“房间里的灯每晚都亮着，你是晚上不用睡觉么？”

“嗯。”

“还有啊...让我想想......”

......

春开秋落，又是一个星辰夜。

湛无戚和何容正从外地办事回来，月色朦胧间几个妖怪封住了山中的去路，湛无戚皱着眉低声道：“你修道那么多年，究竟有几分本事，打得过它们么？”

何容闻言笑道：“不要怕，一直以来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我是仙......”

湛无戚根本没听见后面那句话，一只双目彤红的妖怪拎着一把妖刀从侧面砍来，他一把推开何容：“小心。”

那刀离他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他的体内似涌起一股热气在血管之中来回攒动。片刻后，一团黑气径直没入那妖的身体，那妖微一抽搐，没了气息。

何容的眉目冷了下来，站远了一步。

湛无戚默然道：“我记起来了，我是......”

湛无戚此时看上去已像个二三十岁的青年，碧绿的眼眸似一泓幽深的碧谭，鼻梁也较常人更为高挺，看上去活脱脱是个异族人的长相。只是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异族，而是妖族。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闪过，径直没入湛无戚的体内，他痛得在地上打滚，现出原形来，他的额上长出了巨角，眼睛也变得浑浊无比，幽幽地冒着诡异的绿光。

何容的手中变出一把白光剑，直直地指向湛无戚。

周边的妖怪见到这般场景登时吓得全跑了。

真是可笑，方才还跟他说不要怕的人，不过转瞬间便对他刀剑相向了。

湛无戚冷笑道：“怎么，要对我动手了吗？仙君这脸变得可真快。”

何容挥剑向湛无戚砍去，削下了他一缕头发，在他的脖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剑痕。

“可惜这剑法未免太逊了些，削头发做什么？”湛无戚加重语气，脖间的血渐渐凝成血珠，流淌下来。

一股强大的妖力刹那间席卷而来，何容被重压于地。

湛无戚夺过白光剑，近乎是怒吼道：“我不是亲自帮你试验出了完美无缺的诛妖剑法么？拿它来对付我啊。”

“为什么你要杀了我。于你而言，只要是妖就该死么？”

何容看着他的妖相——跟星盘上所描绘的祸乱人间的妖长得一模一样，他有些绝望地想，冥冥之中，确实一切皆有定数。

只是告诉他这些又能改变什么呢，他闭了闭眼，看向湛无戚：“因为你长得太丑了。”

湛无戚微怔了片刻，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要杀我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么？”

何容淡声道：“找个好点的理由，该杀不还是要杀。”

湛无戚苦笑一声，他的眼眸分明是绿色的，此刻却仿佛染上了层血色的绝望：“是啊，所以我从不找理由，现在便送你上路。”

何容略微支起身来，双目暗含深意地看着他：“还是一起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