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1 / 2)
夜深了, 遥远天际的那轮明月斜斜的挂在半空,月光如水, 自天穹而下,穿过乾元宫半开的雕花木窗落在猩红的毡毯上和殿内明白的灯光混为一体。
偌大的殿内只听一浑厚的声音滔滔不绝的说道, “皇上, 今夜这事实在是奇怪, 臣有一句话,虽知不当讲却也不得不讲, 今夜是中秋月圆夜, 在御花园中, 那么多人在场, 却传出了鬼魅一样的哭声。”
“那哭声, 臣仔细听了听,似是从东边的奉先殿传出来的。”
祁琏本一手扶额,双目紧闭,听到此处,微微睁开了眼,一双黑沉的眼眸淡淡的瞥了一眼龙案前的人。
这人姓李名贺,从前与祁琏的父亲和王皇后的先父都交清颇深, 祁琏自眉州起义, 李贺便一直拥护在册, 如今, 官拜尚书令。
“李爱卿”, 祁琏不疾不徐的开了口, “你这话是何意?朕听不懂。”
“皇上,臣的意思是说今夜这诡异的哭声兴许是从奉先殿传出来的。奉先殿里供的是先人的灵牌,今个明明是中秋佳节,先人无端端的怎么会啼哭,哭,必是有了伤及先人的事发生啊!”
李贺慷慨激昂的说完这番话,祁琏平淡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必是有了伤及前人的事发生,爱卿所指是何事啊?”
李贺拱手一揖,“臣斗胆直言,皇上在眉山围场的时候收了皇后娘娘的凤印,臣只以为是皇后娘娘做错了事,皇上以示惩罚,便没敢多言。可是回宫这么些日子,皇上不但一直让皇后娘娘在坤和宫闭门思过,还把中秋宴会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宫女出身的人来做。”
“皇上,嫡妾有别,如此混为一谈,嫡不像嫡,妾不像妾,长此以往,怕是动摇国之根本啊!”
祁琏大怒,拍案而起,“李贺,你放肆!”
“你好大的胆子,敢和朕说这样的话?”祁琏从龙案后大步走了出来,“御花园里那诡异的哭声是从奉先殿传出来的?李爱卿的耳里可真是好啊,朕是比不得,不过,朕以为,这哭声不管是哪里传来的,分明就是有人暗中作祟,朕已经让人在查了。且看看今夜到底是如李爱卿以为的先人怒朕不争,半夜涕零,还是说,这宫里有人装神弄鬼,祸乱人心。”
“后宫的事本就是朕的家事,朕要宠幸哪个嫔妃,朕要处置哪个作恶的人,都由朕说了算,朕收了皇后的凤印,罚她闭门思过是因为她犯了错。朕破例升锦才人为贵妃,是因为她救了朕一命,这事,李爱卿不会不知道吧?”
见李贺垂首默然不语,祁琏冷冷一笑,
“另外,朕也有一句话要和李爱卿直言,朕知爱卿待皇后如同亲女儿一般,皇后做了什么事让朕收了她的凤印,你最好跟她问清楚她到底做了什么事,再来朕跟前替她打抱不平。”
在场的几个大臣见祁琏大怒,各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淑嫔的父亲秦戈亦站在众人中间,他面上和大家一样,躬身垂首,一副恭谦的模样,但一双乌溜溜的眼仁却不住的左看右看,悄悄打量着在场各人的神色。
殿内一时悄然无声,众人皆低垂着头,望着眼前那巴掌大的一点地方。
祁琏负手在李贺跟前踱了两步,刚想再开口,却听门外想起了一阵轻轻叩门的声音,接着,只听魏忠道,“启禀皇上,聂侍卫有急事请求面圣。”
祁琏稍一迟疑,方回道,“宣他进来吧!”
不过片刻,厚重的红木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聂臻进到殿内,一敛衣襟,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祁琏挥挥手让聂臻起来,“你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皇上,可否允臣借一步说话。”
祁琏招招手,聂臻两步走上前,附在祁琏耳侧耳语了一番。
殿里燃着儿臂般粗的长烛,明亮的灯光盈满偌大的殿内,却怎么也照不亮祁琏那越来越沉黑的面色。
“这事可确定?”祁琏低声问了一句。
聂臻点点头,“人是臣亲手抓的,可以保证句句属实。”
祁琏在聂臻身边缓缓踱了两步,思索片刻,方又开口道,“这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晚点时候,朕过去看看。”
“臣遵旨”,聂臻俯首一揖,转身出了殿。
祁琏缓步走回到龙案前,转回身,俯看眼前的众人,“今日御花园那出闹剧朕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各位爱卿一个交代,时辰也不早了,众爱卿都回去吧,还有什么事明个早朝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