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2）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半夜方才渐渐停霁, 房檐上积的雨水顺着屋脊一点点汇聚滴落，一下下打在廊前的石阶上, 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房内，灯影重重, 芷锦方才服侍母亲睡下, 这会儿她静静侧坐在床边, 看着蜷着身子躺在床上的母亲。

此时母亲的身影，看上去那样小，那样弱, 芷锦盯着母亲愣愣的出神, 她从没像此时此刻这样清晰而深刻的发现, 母亲老了。

记忆中那个总是要抬起头来仰望的身影，不知何时变成了眼前这般模样。

芷锦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抬手缓缓擦拭了一下，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帐，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雨后的夜有些许凉意, 檐下雨滴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分外清晰, ‘滴答，滴答, 滴答’。

芷锦站在游廊边上, 抬头看了看天, 乌黑的夜幕上, 片片鸦青色的云彩随风飘飘荡荡。偶时有风吹过, 带来阵阵凉意, 芷锦不由双手交叠于胸前，抱紧了自己。

“娘娘，雨夜凉。”

笙芯从一旁芷锦住的厢房里走了出来，将一袭水红的披风披到了芷锦身上。芷锦裹紧披风回过头来，看了笙芯一眼，眸里神色若那天边的云一般流转变换。

芷锦裹着披风转过身，仍是抬头看天，笙芯则双手交于身前，安静的守在一旁。两人如此待了好一会，忽听芷锦悠悠开口道，“我一直有些好奇，笙芯这二字是何意思，莫不是圣上之心的意思？”

笙芯惊讶之极，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芷锦。

站在她面前的女子裹着一袭水红的披风，身影芊芊，看上去那样柔弱，可她清清淡淡开口说的话，却是一字一句，震慑人心。

笙芯有一瞬间，好似不认识芷锦一样，愣愣的看了好一会，直到芷锦转过了她，她才有些慌张的别过视线。

“回娘娘，奴婢这名字取的是笙之芯的意思。”

“笙之芯，笙之心……”

芷锦喃喃说着，忽而凝目睨了笙芯一眼，“那我问你，你可知皇上是怎么直到招娣的事的？招娣的事，我好似只同你提起过吧？你又如何解释？”

笙芯无法解释，只好沉默不语。

芷锦又道，“皇上从前说过，这后宫里的事没有他不知的，所以我一开始知道皇上知晓此事事并没有多想，更没有怀疑过你。可是前几日我同你打趣，问你为何跟皇上比跟我亲，你当时的神情实在是奇怪，另我不得不多想。”

“我今日和你说挑明了说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知道实情，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瞥了笙芯一眼，一顿，又道，“若是皇上有什么特别交代，你不方便同我讲的话，便就算了。”

笙芯有些犹豫，她那皇上主子虽是没有特意交代过什么，但她到底是个眼线，总觉得暴露了身份不好，但是，芷锦显然已经看出了端倪，她若是仍遮遮掩掩不说，芷锦怎么看她，她倒是无所谓，可若是就此跟皇上起了隔阂，那她这罪过可就大了。

笙芯微微抬眸看了看芷锦，思来思去，还是决定和盘托出，一敛衣，俯身跪下，缓缓叩首，方又开口，“娘娘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奴婢也不敢欺瞒娘娘，奴婢确实是皇上的人，不过皇上让奴婢来伺候娘娘最初不是为了盯梢娘娘，是…要奴婢留意淑嫔的举动。”

笙芯不知如何解释她被祁琏派来毓秀宫的目的是留意淑嫔的举动，轻轻叹了口气，怕芷锦生她那皇帝主子的气，故意捡好听的又道，“奴婢一两句话也说不清，奴婢最开始来娘娘身边，是因为淑嫔，但是后来，皇上特意交代过奴婢，淑嫔的事是其次，照顾好娘娘才是要紧，皇上还说，不管娘娘有何事，但凡需要他帮忙的，都要奴婢第一时间通知他。”

“招娣的事，确实是奴婢告诉皇上的，还请娘娘赎罪。”说着，俯身叩首。

芷锦听笙芯说完，心里反而更是好奇了。她与淑嫔自进宫以后一向走的算近，淑嫔在她眼里是个知书达理，性格宽容大度的人，进宫这么久，既不争宠，亦不与人交恶，她实在有些不懂，祁琏专门派个人来盯着淑嫔为的是何？

芷锦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禁不住问道，“皇上为何要让你盯梢淑嫔？你可能告诉我？”

笙芯摇摇头，“奴婢不是不想告诉娘娘，只是有些事奴婢也不是特别清楚，奴婢只知道淑嫔进宫来是别有用心的，皇上也是为了这个才特意嘱咐奴婢盯梢她。”

话说到这份上，芷锦也不好再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