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 / 2）

陈亚酒量太浅，喝了两杯红酒就上面，万幸他并不是这场饭局的主角，没人理会他这只小菜鸟。他喝够了，打个嗝都是一股酒气，听桌上客户大声问虞律师在哪儿呢，怎麽不见人啊，这才发现虞伽不见了，之前碰杯喝空的酒杯还放在桌上。

和陪同的同事打过招呼，陈亚从后门出去，一眼就看见站在吸烟区吞云吐雾的饭局主角。他以为自己走得稳当，实际脚步发飘，一路扶墙到了虞伽身边，他探头数了数烟灰缸的烟头数量：“一二三……您吸了四根烟了啊？”

“第二根，那些不是我吸的，我瘾没那麽大，”虞伽给他扶着，“你喝了很多酒啊，脸都涨红了。”

“其实就两三杯，不过我上面。”

“不能喝就别喝了，你第一次参加这种饭局，犯不着这麽实诚。怎麽了，要吐？”

陈亚摸摸胸口：“不想吐，就是有点饱。”

“那就进去坐一会儿，桌上有苹果汁，你喝一点，能解酒的。看这样子，我估计他们再侃一会儿就散了。”

陈亚凝视他的侧脸，忽然喊：“师傅。”

“嗯？”

“你对我真好。”

虞伽笑了笑：“张律对你不好？你这话被他听去，他又要念叨了。”

“师傅，你知道我意思的。”

“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陈亚语气急促，“你知道，嗝，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不知道为什麽我会喜欢男人，但是我对你是……”

“喝多上头了？”

“不是……”

“我看你不止喝了两杯，是喝了两瓶吧，都开始说胡话了。”

“师傅，虞伽！我没醉，我说的都是实话，都是我的真心话。我知道你和那个人分手了，因为他背叛你，他出轨了，他和别的人在一起搂搂抱抱！那些照片你都收到了，我是亲眼看见的，”陈亚面色通红，因为酒意，一时口不择言，“他不爱你，他要是爱你根本就不会背叛你。你想想看，你跟他在一起那麽多年，有往我们面前带过他吗？没有，一次都没有，他根本就不愿意参与你的生活！他永远这麽高傲，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说完了吗？”虞伽看着他，似乎是叹了口气，“陈亚，我不知道你居然这麽好奇我的私人生活。首先，我和姜由分不分手，为什麽分手，这都和你无关，就算我之后有找新伴侣的意愿，那个人也不会是你，也就是说，我对你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其次，我不喜欢别人评价我的生活，或是我的伴侣，参不参与对方的生活不是靠外人一句话来定真假的，你也没有资格……最后，张子豪那边空缺了一个名额，我建议你可以转到他那边，可以学习另外的很多东西。”

陈亚酒醒了些，意识到自己说了浑话，却是张着嘴也没法儿解释。他眼见虞伽灭了烟，掸走衣角烟灰，胸口突然涌上一股冲动，伸手就搂住了虞伽的腰。

虞伽身体一僵，几乎是立刻就将人拉开，呵斥道：“你做什麽！”

“好了，我想做的做完了，您要打要骂，随便您，我绝不还手，”陈亚昂高了头颅，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甚至还闭上了眼，想起什麽又睁开，“也不还嘴。”

“你——”虞伽简直被气笑，“算了，小鬼头，平时看着唯唯诺诺好使唤的样子，这种事情反倒成这样了。走吧，进去了。”

陈亚获赦，没多庆幸，反而因为虞伽不怪自己而微微失落——不怪罪就是不在意，不在意就是不喜欢，颠来倒去倒来颠去，就是不喜欢自己呗。这麽一想就更失落了。陈亚垂头丧气地等着虞伽，却看他半天没动一下，顺着视线望去，他也怔住了。

谁都不知道这一分钟过得有多漫长，就像虞伽不知道为什麽十五年能过得如弹指一挥间一样，他站在这儿，姜由就站在那儿，距离倒不远，不过跨几步罢了，可是谁都没动，谁都不会动。

一分钟——或许根本就没有一分钟——虞伽朝他微笑着点头致意，像寻常朋友一样，不过一个眼神，随后他问陈亚能不能走，陈亚回过神忙不迭点头，又摇头，看得虞伽失笑，干脆借他一只胳膊，让他搀着回了包间。

“姜先生，姜先生？”小伙儿喊他，“许先生他们都在了，我们尽快去吧。”

姜由收回视线，低垂下眼：“嗯。”

许越和客人早聊上了，但似乎聊得并不太愉快，具体说是许越面色不佳，一脸马上就要掀桌子走人的表情。直到姜由进来，他才摆出张敷衍的笑脸，引荐姜由给那客人：“姜由，我朋友。冯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