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这场火来得突然，初初尖叫逃窜的多是新来的佣人，在外被风一吹，大脑降了血，后悔不迭，又不太敢进屋帮忙，只好愣在一边纠结踌躇，边瞥着老管家的脸色，皆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姜家大爷最先被转移，这会儿和老管家并肩站着，两人齐齐朝屋子里望，还你接我我接你地笃着手杖，一个害怕老宅子出事，一个担心至今没有身影的小祖宗伤了汗毛。

眼见出入的人渐少，大爷等不及了，转头指着老管家的鼻子就骂：“宅子怎麽着的火，你们一堆人留在这几年都做的什麽事！这时候连个灭火的家伙都找不见，要你们有什麽用！”

大爷向来待人做事都欠几分火候，这时候指着德高望重的老管家责骂已是超了家长的界限，二爷识些场面，当即拦下大哥的胳膊，好言好语地劝他消消气：“诚钟在忙呢，而且你看这火不也被控制住了，你这发的是哪门子火。”

“我发的哪门子火，哦，这时候反倒怪起我来了？”大爷两手抓着手杖头，冷笑道，“我要是跟他算账，还真是数不完了。我问你，成岩病倒的时候有人通知我没有？到人没了，你最先通知的又是谁，要我说出来吗？老宅被他转给姜……”

“大爷！”老管家喝停，一贯温和的面目这时冷若冰霜，“您急，我也急，小少爷还在屋里头没个踪影，您现在跟我算的是什麽账？”

“怎麽着，你真当这姜家只有姜成岩一脉能做主了是不是？我……”

二爷猛攥他手腕，没叫他说出下面的胡言乱语，而附和管家道：“姜由还没出来呢，先把人救出来再说，这宅子出事是小，孩子性命才重要。”

大爷不甘示弱，正欲反驳，却在触及他狠厉目光后下意识顿了一顿，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在一众家仆面前撒泼揭丑，却不肯被下面子，因而大声道：“我这是给你面子！”说完便走到一边。

老管家懒得揣摩他那点算盘，对着屋里望眼欲穿，急得都快颤着腿脚冲进去，让几个老佣人拦住了，再三劝阻。

又过了好一阵，总算有人出来，正是姜由和虞伽。

两人都让烟灰熏得灰头土脸，姜由身体比虞伽差些，一呼吸进新鲜空气就要命地咳嗽，额头和颈间青筋直暴，整个人像是要把内脏都吐出来。

老管家给他抚背顺气，又问虞伽：“这是怎麽回事？”

身边围着一群人，虞伽不欲多言，只说道：“就是不小心的。火差不多灭了，您不用担心。”

“诶，你也小心着点儿。”

姜由咳得大脑充血，呼吸不畅，最后甚至干呕起来，把老管家吓得直喊徐医生。徐医生穿过人群上来，检查姜由面部及身体，以防万一还检查了两遍，松了口气：“没有大碍，就是吓着了。你们都散开，给他通通气，过会儿就没事了。”

佣人递来水，姜由只喝一口就吐了，他弓背藏着身体，徐医生原先没有在意，隐约觉得不对劲，细看才发现他的手脚在小幅度地颤抖。

不多久，老管家带着几个佣人进屋，没一会儿大爷二爷也跟着进了去，徐医生得以机会蹲下观察姜由状态。只见他嘴唇青白，脸色难看得不像话，喊他也不应，仿佛人已经没了意识。

“少爷，少爷！”徐医生拍他后背，又掐他人中，勉强把人喊得回了点神，“少爷，看得清我吗？少爷……姜由？”

姜由木怔怔地盯着他，面上是回了点血色，但手还在发抖，是攥得太紧太久，肌肉麻痹的缘故。徐医生按摩他的手臂，耐心劝他放松放松，那手才渐渐松开。

他掌心里倒没有太重要的东西，不过一颗珠子和一只打火机。

徐医生起初没往“纵火”那处想，他见姜由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心中有些异样，又忽然想到先前虞伽的请求，蓦地开窍，震惊抬头看姜由一眼，又看那打火机，呼吸节奏跳快了半拍。

他心想，事情大概比虞伽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

老宅灭火及时，加上那小房间的落地窗下通花圃，消防设备一开，极大地减少了损伤。尽管如此，房间内部依然惨不忍睹，往日细心整理打扫的置物架烧得只剩一只空架子，剩下的模型残骸堆了一地，懂行的人更不敢多看。

赵诚钟认真检查一番，确定只有这个房间烧得最严重。他欲追究是谁无意纵的火，提议刚出口，即被两人异口同声地否决。

“别查了。”

“就是意外。”

虞伽同老管家对视一眼，两人都知彼此心如明镜。

虞伽蹲**捡拾残骸，老管家朝儿子挥挥手：“别查了，我看就是谁不小心出的差错，没有人受伤就好。别查了。”

“爸，这烧的可是少爷房间。”

“那你要不去问问他，问他要不要追究？”老管家沉声道，“你不知道现在是什麽时候？行了，我和少爷商量过了，你阿姨刚走，这事就这麽过去吧。房间能再收拾，没人出事才是大幸。”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