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迅(1 / 2)
展停星是来和沈牧初讲和的。
要说打架这件事上他心里还是偏向沈牧初,一是郝景一这人有前科,二来李博翰早上把事情那么一说,展停星就有点坐立不安了。郝景一一整天没开口说话,就连展停星怀柔了一把也毫无反应。
郝景一看起来不像是气消了,简直是快嗝屁了。展停星把他人之纠纷与烦恼度为己任,即使后天就要考试,要看的书也已经火烧眉毛,即使沈牧初一看就不是好交涉的主,但凭着家和万事兴的理念,也凭着李博翰那一句“可能因为是你”,展停星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他没空手来,放学后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捎了瓶“冰峰”后到车棚一边背书一边蹲沈牧初。晴天的沈牧初骑车来上课,无论如何都能蹲到他。他拿着书,其实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紧张兮兮地打着腹稿。
——郝景一就是那样的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马后炮!何况沈牧初已经和他一般见识过了。
——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为这件事伤了和气哇!
太狗腿了,而且沈牧初未必在意什么和气不和气的……
——我是真的生病了,那一夜的主要责任不在你。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展停星还没打好草稿,跟游击队似的蹲在路灯下,瞧见沈牧初拿着扫帚在远远地在那边敷衍式扫地,兴高采烈地喊他:“沈牧初!”
沈牧初转过头来看他,表情无波无澜的,展停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跟前,先把冰峰往前一递。
沈牧初低头看那瓶冰峰,挑了挑眉,并不接,只直直地看展停星,意思很明显,有事说事。
展停星挠了挠头,道:“听说你和郝景一打架了,你没受伤吧?”
沈牧初实在不想回忆昨天的所作所为,虽说这不是他第一次打架——在小学初中,沈牧初因为说话的艺术难免和同龄的幼崽起肢体冲突,所以他对打架并不是很陌生,且还具备一定的力量和技巧。陌生的只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没受伤吧?”
沈牧初面上没大碍,其实中的都是暗伤,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仍不开口。
展停星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触碰一个禁忌的话题:“你们为什么打架啊?”
沈牧初不说话,心说你再问一次,再问一次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展停星见沈大神沉默,心里越发认定李博翰说的就是事情的真相,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啊,郝景一这人是有些冲动了,但他不是什么坏人。”
沈牧初非常不买展停星这套官方说辞的帐,一个故意找茬的人用冲动做借口,最后再来一句“不是什么坏人”就完事了?郝景一挑衅在前,展停星擦屁股在后,这一唱一和的,俗得沈牧初心里一阵不适。同时又隐隐地发酸,郝景一这么一个不怀好意的烂人也值得你为他辩护?
他哼了一声,鼻孔出气,扫帚一拐,示意展停星别挡道,他要走了。
展停星有些呆呆地拿着那瓶可怜的冰峰让到一边,沈牧初越过他往回走,展停星又叫了他一声:
“沈牧初。”
他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感同身受别人的不快,沈牧初不买他的帐,他却一点也不会恼,只是哀哀地、恳求一般地小声叫他。
沈牧初心中有气,展停星这样他越气。由展停星而引起的情绪流量已经超过了阈值,这让沈牧初有些不习惯,甚至还有点慌。
沈牧初直觉自己不对劲,他得离展停星远一点。
他转身就走,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
“星星。”
展停星正为和沈牧初交涉失败而失落,听到这句熟悉的称呼,耳朵竖起来,一抬头,果然是任雪。
任雪抱着书站在路灯下,她皮肤白,留着披肩长发,在昏黄的路灯下真跟仙女儿似的,展停星愣了一下。
任雪笑着朝展停星走过来,道:“你在这干什么呀……”
她突然收了声,展停星把手里的冰峰往身侧藏了藏,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沈牧初捕捉到。而任雪却看向了沈牧初,展停星开口叫她学姐,任雪的目光并没有收回去,而是用手指将一侧头发别到耳后,道:“你和牧初同班?”
展停星红着脸:“对……我们同班。”
任雪露出无敌的温柔笑容,道:“我们初中也同班过的。不过我跳了级,现在反倒变成了学姐了,对吧牧初?”她侧着头,微笑着看他。
沈牧初看向任雪,任雪微笑不变,有如春风般的气度。展停星夹在中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颗微型路灯。
他有些阴暗地期待沈牧初像初见时对他一样出言不逊,做最本色的沈牧初;又希望沈牧初和蔼一些,别让任雪伤心。
展停星感觉自己慢慢地矮下去,有点渺小,有些多余。还拿着一瓶傻到家的冰峰,他该藏哪儿去呢?沈牧初的故事真的挺丰富,郝景一也知道他,任雪还去姓带名地喊他“牧初”。
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迟钝如展停星也察觉出来了,他看看任雪,又看看沈牧初。沈牧初曲折有致的侧影在路灯光下点点头,并没有继续和任雪寒暄的意思。任雪转而去看展停星:“星星,你们俩相处得还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