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弘亦(1 / 2)
高天鹤坐在地上,感受着冰凉地面透过衣裳钻进身体里的冷,他仰着脑袋顶着上方,从窗户缝隙钻进来阳光里的尘埃,漫天飞舞,一只蝴蝶毫不费力地从缝隙中间闯进来,猩红的翅膀扑闪着尘埃。路过的狱卒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位闯入者,反而瞅了一眼高天鹤,衣裳上金线的绣样被沾染了尘土,头发也有些凌乱,几日没有梳洗的下巴上长出浓密地胡茬,连身上的高傲气焰似乎也被消去了不少。其中一个胖子不屑地呸了一声,幸灾乐祸地小声道,“一个罪臣之子,平日里还装得那么高贵给谁看,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落在咱手里了。”胖子的表叔是武安侯门下一名小官,也是攀了这层关系他才得以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武安侯才是他的衣食父母,现在见到高天鹤落魄,觉着自己上去踩一脚就是为武安侯出力了。
旁边的狱卒有些口吃,“胖,胖哥...你,你看,蝴蝶,蝴蝴蝴...”到嘴边的话憋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胖子听得心急,烦躁地用手里的刀给了他一下,“糊什么糊,你哥我还得扶摇直上呢,再喊糊,老子把你扔出去喂黑狗。”
口吃狱卒吓得不敢再多言,哆嗦地指着手里的饭,打蔫了的青菜趴在有些发烂的米饭上,毫无食欲可言,勉强能称作吃的,是死囚的标配了,再加上上面特意嘱咐多关照,那更是用了最劣质的米煮饭,“那,那这吃...吃的?”
胖子白了他一眼,揉揉发痒地鼻子,“少吃一顿饿不死,扔出去给狗吃。”
“好...好嘞。”
胖子连打几个喷嚏又骂道,“奶奶的,这鬼天气,去整几壶酒来。”
两人的对话,高天鹤在牢里听得一清二楚,但他不屑于与这些人计较,索性闭上眼睛打坐,隔了会儿,终于没了动静,四下里安静地有点不像监狱。门口铁链碰撞的声音,钥匙钻进孔里,沉重的锁连着铁链跌落在地面发出巨大声响。
一个穿着狱卒服饰的人推开了门,牢里终于能更亮堂些了,高天鹤抿着嘴紧盯着眼前的人,见他抬起了头,温柔地笑眼瞧向自己,发出像梦中的声音,“鹤鹤。”
他还是来了,他也终于来了,高天鹤并不愿意去惊动他,可是当日也是实属无奈,如今得见,心情却很复杂,有久别重逢的悸动,也有拉他下水的愧疚,所有情绪都融为了他轻声道了句,“师父。”
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高天鹤的师父,圣贤阁四君子之一简弘亦。
“原来,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简弘亦有些不满地说,话里却毫无怪罪,倒是带了些抱怨和嗔怪。
高天鹤知道师父不是真的怪自己,不说话,憋着笑用着似乎含情脉脉地眼神看他,企图这样蒙混过关,简弘亦被他这样瞧得不好意思,别过脑袋去,强装淡定地递给他一身衣裳,“将这个穿上。”
高天鹤听话地接过来,扒下自己的外衣,换上不知从哪偷来的狱卒衣服,穿上的时候还闻到一股酒和大蒜味,有些嫌弃地捂鼻子,“师父,你这是哪儿偷来的?”
简弘亦指着门外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狱卒,此刻光着膀子只穿了一件裤衩,这两个应该就是刚刚骂过自己的狱卒,高天鹤使坏地说道,“师父,连裤衩也不给他们留。”
“这,不太好吧。”毕竟有损自己斯文形象。
高天鹤不高兴地道,“他们刚刚骂我。”
简弘亦听罢皱眉,自己就这个宝贝徒弟,明日里什么都宠着惯着,哪里容得了别人骂一句,从桌上抽出剑,将二人的裤衩腰带挑起砍断,顺便在二人光溜溜的背上刺上,“无耻”“败类”四字。
“师父,走吧。”高天鹤拍拍手上的稻草,心情有些愉悦。
二人穿着官服,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监牢地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