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之展开（1 / 2）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黑手党中最像诗人的演员，罗密欧的想象力一向十分丰富，但在此时此刻，面对着此情此景，他却不由得感觉到自己的想象力真的是万分贫瘠，之前所做过的最荒诞的设想也不及现实之奇葩的万分之一……在厨房的门被打开之前、在看到那个熟悉之极的形象之前、在对方开口打招呼之前，他还以为，他还以为……
……这会是什么[划掉]马猴烧酒[/划掉]哈利波特之类的展开啊！！！
说真的，难道这种猜测不才是最合理的吗！！须臾之间就能跨越陆地和海洋，轻轻松松地就能改变面貌和外表，即使以两个身份同时活跃，人们也会下意识地忽略掉身形和五官上的极度相似，自然而然地把两个身份区分开来，只要一想象他们是同一个人，内心就会升腾起微妙的违和感……更别提他们现在所在的还是一片曾诞生过亚瑟王和梅林传说的土地，魔法，除了神秘而万能的魔法，还有什么能做得到这些！！
既然都差不多能相信预言的真实性了，魔法的存在当然也没什么不好让人接受的。罗密欧甚至很能理解托尼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隐藏身份了，因为在许多传说之中，“神秘”都是维持力量的必要因素，一旦背弃了为了得到这份力量而立下的誓约，就会遭受到异常残酷的惩罚……没错，这样完全解释得通！
托尼一定是个巫师！只有魔法才能解释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一个身负着有关未来的沉重预言，一个传承了神秘的魔法和使命，就连他们的相遇也顿时变得浪漫了起来，就像上天早已做好的安排，充满冥冥的宿命感……
……然后，浪漫的幻想就迅速被现实撕碎了。
——因为托尼现在的形象，完全就是他扔下罗密欧从雷斯的办公室里消失时的样子！
胡乱套上的背心，匆忙穿上的裤子，被健怡可乐浸湿的头发黏哒哒地打成了绺，唇上还残留着亲吻时唇齿的压迫所造成的充血红润……就好像在推开那扇磨砂玻璃门时同时跨越了空间和时间，除了手里的那把刀子，其他一切都还完全维持在推门前一秒的状态。与之相比，违和感的消失、告诉他这确实就是托尼的熟悉感的到来反而不算什么了，罗密欧的大脑变得一片混乱，完全找不出措辞、也找不到头绪来形容和梳理眼前的一切。
如果这不是魔法……不可能，只有魔法才能解释……但魔法的效果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歇洛克确实就是柯克……时间去哪儿了！？……托尼到底是谁？……
极度的震惊和混乱之下，罗密欧对上了托尼的眼睛。连续五次荣获奥斯卡小金人的天才影帝现在眼睛不是「像」在说话，而是「就」在奋力地呐喊！千言万语、千般情绪仿佛都从那双蓝眼睛里透了出来，和他对视的一霎那，罗密欧只觉得脑袋里瞬间被塞进了一部时长三小时的电影，内容是什么全然不知，只记得好像有人很惨，还长着一张托尼的脸。
罗密欧忽然就念头通达了。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只要知道托尼是跑不掉的就行了。
一边和托尼眉来眼去，罗密欧一边还没忘了切萨雷的问题。保持着脸上尚未淡去的震惊神色，他语气茫然地反问了一句：“……你是在问我，切萨雷？……为什么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柯克居然也是个福尔摩斯？”
切萨雷认得出眼前的人是“柯克”，罗密欧并不觉得意外。以托尼的演员身份如今在北美的知名度，切萨雷想要对这副形象感到陌生很难。而虽然除了发色和虹膜外托尼的两个身份外貌几乎没有区别，有着那种强大的违和感的暗示，只要没人揭破关窍，即使是以切萨雷的聪明和多疑，也很难从眼前这一幕中猜测到什么真相。
就算教授已经对他说了什么，切萨雷也已经知道了在摄影棚所发生的事，但雷斯的办公室里又没有摄像头，从头到尾见证托尼以这样的状态消失的只有罗密欧一个。只要罗密欧缄口不言，就没人会知道这最致命的一点。
只是要把秘密遮掩过去，只有罗密欧是不够的……迈克罗夫特显然也或多或少地知道内情，否则托尼也不会敢于这样冒险。
……所以迈克罗夫特会对他那么热情，完全是因为知道了他和托尼的另一个身份之间的关系……但罗密欧还是不明白托尼为什么非得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而且为什么偏偏是以这种形象出现在这里！
就算有些话必须要尽快见面说清楚，在身为主人的迈克罗夫特的帮助下找个没人的地方幽会一下难道很难吗！！
……
托尼……托尼根本没有选择啊！！
避难所的开启需要复杂的验证步骤，他根本没有时间把自己和刺客藏起来了。而众所周知地，歇洛克·福尔摩斯正因为在教授的折磨下所受的重伤而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即使他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又怎么解释一个失血过多、双臂几乎被废、理应身体虚弱得连走路都困难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到了可以搏杀一个阿拉伯刺客的地步！
诊断结果可以伪造，教授却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对托尼到底下了多重的手。托尼只能选择切换身份，而在所有的身份之中，他唯一能够选择的也只有演员柯克。不然就算能勉强解释清楚一个理论上应该正在夏威夷和女友一起度假的记者为什么会出现在大英政府家的厨房里，脚下还倒着一个刺客，他又要怎么跟罗密欧解释自己虽然是韦恩·盖尔，虽然曾经写过很多夸张不实的报道致力于抹黑罗密欧的形象，虽然因为一些原因和ABC电视台高层的女儿订婚而且不日就要同居，但他真的是有苦衷……不！！只有这个绝对不能让罗密欧知道！！！
能够在这个世界拥有三个可以随时切换的身份就已经是极高难度的作弊行为了，托尼根本没有其它的路可走。仓促之下，他只能切换了柯克的身份，并寄希望于迈克罗夫特和罗密欧都能及时意识到现在是怎么回事……虽然这么一来，他就不得不直面罗密欧了。
都怪这个该死的刺客！！
——而迈克罗夫特，此时还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切萨雷还在规劝罗密欧放弃“危险的福尔摩斯”去和“安全无害的柯克”进行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切萨雷指责托尼看上去像个瘾君子是在找借口表达不满……好吧，看起来确实挺像在嗑药的……只要一看那把锻造精美的弯刀和倒在地上的阿拉伯刺客，就猜得出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了。迈克罗夫特能明白托尼为什么没听他的话在起居室等着，也明白托尼选择切换柯克的身份是不得已的选择，事实上托尼刚刚也许还救了他一命，但和罗密欧不一样，托尼是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的，不管他现在所使用的是哪个身份。
大英政府难得感到了头痛。计划从教授忽然下手绑架了华生夫妇开始就不断在发生意外，先是本来被排除在局外的罗密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主动踏入了漩涡，让切萨雷不得不选择将他象征性地牵扯到这次会面中以进行保护，而后教授又因为对罗密欧的出手而让切萨雷有了合理的借口扣在了手里，让美方多了一枚筹码……现在托尼又涉入了进来，而不管是作为弟弟、作为教授的敌手还是作为和罗密欧有着暧昧关系的演员，他都是贸然插手进了自己完全不该插手的事情里。
而看托尼的这副居家的样子，说这不是迈克罗夫特在暗中放任都没人信。迈克罗夫特既不能承认，也无法反驳，只能默认消耗掉切萨雷在罗密欧的事情上所欠下的人情，谈判还没开始，就不得不落了下风。
不过，这点变故，大英政府还应付得来……比起切萨雷，他更担心的是罗密欧能不能配合。所幸至少是现在，罗密欧还没有拆穿托尼的意思。
至于之后，就得交给当事人自己解决了。
“——也许是因为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思绪一闪而过，迈克罗夫特声音转冷，紧跟在罗密欧之后说道，“不得不说，这一幕还真是让人……充满了意外。我想我们得换个地方聊了，切萨雷。而且能麻烦你把自己和我的厨房都收拾一下吗，谢林福德？”
托尼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踢了下刺客正在变冷的尸体：“能让专业人士来收拾这个吗？”
“你还想让更多人参与到这件事里来吗？”迈克罗夫特冷冷地道，神色间浮现了怒气，“就这样吧，把你拆掉的东西再装回去，虽然在头脑方面你还不如歇洛克，但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什么吧？”
“本来我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意会到了迈克罗夫特的意思，托尼的神色同样也冷了下来，看着迈克罗夫特的神情不像是在看兄长，而像是在看不得不扯上关联的陌生人，“一次在毫无防护、基本也可以算得上无人见证的情况下的秘密会面，差不多就意味着把性命交托到了彼此手里，但比起其中一方对另一方动手的风险，更大的危险显然来自于外界，有些人绝对不会介意让大英政府和……我猜他应该就是毒药公爵了，同时消失，哪怕只伤害了一个，也会让薄弱的联盟出现不可弥合的裂痕……危险不可避免，但可以控制，看来这个刺客是你们有意放任出现的了，为的就是满足那些人的胃口，以最小的损失换得最大的利益。”
迈克罗夫特表现得很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谢林福德——”
“看来我是猜对了，那就更要说下去了，免得还有被卷进事件中的无辜人还蒙在鼓里，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拜访。”托尼脸上的讥讽之色愈浓，不但没有住口，反倒提高了声音，“虽然这是计划好的袭击，但为了保证会面双方的安全，被允许潜入的刺客只能有一个，而被错误信息误导的袭击者为了保证这一次行动的效果，必然不会选择杀伤力有限的常规刺杀方式。”
他转了转手上的弯刀，盯着上面的寒光：“本来我还意外他怎么会选择一把匕首作为自己的刺杀工具，发现了他身上的爆-炸-装-置才明白，这不是用来刺杀和反抗的，而是用来自杀以启动炸弹的。而这种依靠对心跳的监测来决定爆炸时机的装备没准还是MI5或CIA暗中提供的，就是为了让某些组织相信自己的行动确实能起到效果……反正蓓尔美尔街的这栋房子经过了特殊加固，大不了就损失点家具和装饰。只是他来得比你们预计之中的更早，如果不是我恰好出现在了这里，还及时拆下了他身上的爆-炸-装-置，现在这里的所有人就都要准备迎接死亡了。你看，迈基，虽然我不是个侦探，但我的脑袋也算不上笨呢。”
罗密欧：“……”就算他已经确定了托尼的身份，此刻也不禁对自己的判断又怀疑了起来，眼前这一出分明就是偏爱侦探弟弟的长兄与桀骜不驯的杀手弟弟在客人面前爆发不合的戏码吧！！这种剑拔弩张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原来不止推理能力会遗传，演技也是会遗传的吗！！如果这是表演，大英政府的演技也太逼真了吧！！
“看起来你这几年是有所长进了。”迈克罗夫特目光锋利地看着他，“但我还是要忠告你，别插手进来。”
“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找你的。”托尼冷笑起来，“放心吧，我不会破坏你的计划的……你想制造一场爆炸，我就送你一场爆炸。但把罗密欧留下，他也不应该被卷进这件事中。”
“某人应该明白会弄成这样究竟该怪谁。”迈克罗夫特反唇相讥，却征询地看了切萨雷一眼。切萨雷似笑非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罗密欧，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罗密欧淡淡地道，“反正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万事小心。”切萨雷吻了吻弟弟的脸颊，低语道，“这样就很好，罗密欧……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别去追究任何东西。”
迈克罗夫特打开了位于地窖之下的机关，和切萨雷一起消失在了安全屋里。
厨房里一时安静了起来。罗密欧还站在门口，和托尼相隔着几米的距离。气氛忽然间变得很尴尬，不管是谁都没去看对方的眼睛。
“我……可能得……先打扫一下……尸体，炸弹，还有现在这副形象……”托尼的目光左右飘忽，就是不敢和罗密欧对上，“你可以先到楼上等我，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个房间，那是个起居室……”
“确实……有点……惊人，嗯哼？”罗密欧干巴巴地说道，眼睛只盯着脚下花色典雅的地砖，“我本来还以为……总之，这个秘密最好还是不要宣诸于口，对不对？”
“……我不会跑的。”托尼说道。
“我相信。”
“你走错方向了，罗密欧。”
“你也走错方向了，托尼。”罗密欧说道，“你刚刚还踩过了那个刺客的肚子。你真的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站在了罗密欧面前的托尼僵了一下，忽然转身就走：“我还是先去把炸弹……唔唔唔唔唔！！”
弯刀落地，架子歪斜，柜子被撞得哗啦啦一阵响，挣脱、禁锢、反禁锢、再挣脱……强大的身手此刻成了争夺主动权的工具，他们如野兽般纠缠撕咬着，从房间的这头一路跌跌撞撞到那头。若非占据上风的时候，谁也不肯接受对方的亲吻，直到厨房里被弄得像是台风过境一样乱，罗密欧才凭借着耍赖的招数占据了优势，得意洋洋地把托尼堵在了墙角。
“你就不能……把腿弄长一点吗？害得我要吻你还得低头……”一番体力消耗巨大的搏斗下来，罗密欧有点气喘吁吁的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技术……不过改变一下身高，你应该是能做得到的吧？”
“我记着呢，罗密欧……这是你第二次说我矮了，没有第三次了……我会生气的，明白吗？”托尼也有点喘气，“我生气起来的后果你绝对不想看到……该死，你是对我用了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想吻你的魔法吗？快放开我，小男孩，我还得去做正事，虽然像我哥哥那类人往往都喜欢夸大事情的后果，但这次我们搅进的事件还真的挺严重的……”
“——喔，我明白了，没准你把自己弄得那么矮，就是为了让我看不到你。”罗密欧却根本不打算放弃到手的优势，一边咬住了托尼的嘴唇，一边含糊地道，“你会生气？有多严重？惩罚我吗？神父，我是个坏小孩，非常坏……”
“……我真的要去干正事了，罗密欧！”
“现在我才是正事。”
“我又不会跑！”
“我信啊。”罗密欧说道，“就算你想跑，也根本跑不掉了，而且你知道主动权是在我手里，是你到了想组建家庭的年纪，而我根本不在意要不要多经历几份感情，就算我们是一见钟情好了，也远远没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离不开彼此的地步，甚至昨天，甚至十个小时之前，我们都还在误会之下彼此看不顺眼呢，如果你不能绑住我，那就得杀了我，否则我迟早要暴露出你的秘密……”
“……你把我本来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但见鬼，为什么这么严肃的话会被你说得那么兴致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