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凌长意，你也有今天（2 / 2）

我还以为是我又忘了高三有过这么忠实的一个捧哏，紧接着就看到他朝前排几个小女生挤眼睛，露出一个小姐妹讨赏的笑容。

行吧，小言之友实至名归。

文科班女生多，小团体也多，谢一心胆子大脾气更大，难免有人看她不顺眼，黎闵为了他的小姐妹情谊，就爱挑衅谢一心，但结果总是很难看。

他跟在我后边要回座位，被谢一心叫住：“黎闵，让你下去了吗？下课去英语老师那背书，背完再回来！”

徐凯趁着下课铃响最后几秒，拍拍手，让他们安静下来：“同学们，明天就是第一次联考，今天不上课，自由复习，老师们照常过来，有不懂的及时问，别带着问题上考场。准考证号班长在晚自习前贴出来，都去看看有没有谁给漏了。”

说完他就出教室门，回办公室了。

我趴在课桌上，闭着眼睛听班里人叽叽喳喳地聊天说话。我同桌是黎闵，班长兼英语课代表谢一心，给我本子的是程小雨，我后面两位男子汉联盟正副队长，叫彭鹏和乔山海。

他们是我高考结束后就再也没见过面的，同学们。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我把头埋进臂弯里，想起很久之前那个夏天，知道自己的高考分数那一天，虽然早有预感吧，还是难受得不行，我就再也没有想过要见他们。

当时发生了什么？

在别人的升学宴上，我曾经最敬重的那个老师喝酒喝得微醺，他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我赶紧过去扶他，他眯缝着眼睛看我，一摇一晃地抬起手，指着我说：“凌长意，你也有今天啊！”

围着坐了满满一桌子的人哄地笑出声，玩笑的、戏谑的、嘲讽的。那么多的笑声汇成一把尖刀，是我直面的第一重恶意，来自于我那么信任的老师和他的学生们。

他教我初中物理，是我三年的班主任，我在他讲卷子的时候睡着过，他没批评我，甚至没叫醒我。下课后，同桌把我的物理卷子递给我，是我睡着后蹭下去的，被老师捡起来了。他让同桌转告我，课间过去一趟，几道做错的题再给我讲讲。

他在家访时撞破一场滑稽的闹剧，偶然瞥见那对男女荒诞的对白，他拍着我的后背把我带出门，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给足了我自尊。

他在知道我选了五中后，急慌慌找我，说不要一时冲动，误了自己的前途。

余下三年，我在每一个新年的烟火声给他打电话祝福，学着问候家常，真心实意祝他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三年后，他儿子考上人大，胜过当时多少人吹捧、前途无量却黯然收场的我，一个喜不自胜的父亲难免多喝几杯，难免将他的欢喜溢于言表。

我都理解，只是再也不会原谅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