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十月（3）（2 / 2）

一年之后的他又在哪里呢？

哪里有那多问题，即使毁灭的前一秒，不也是日常吗？

就像秦钰之前看的末日小说一样，陨石坠地的前一秒依旧是男孩的羞涩，女孩的微笑，老人咳咳喘喘个不停，超市的水果又涨价了，挖掘机突突突掘着地面，吊车一晃一晃，太阳把柏油马路烤出阵阵臭气，总有人雷霆般巨咳一声再吐口浓痰，引来路人嫌恶的白眼，还有小姑娘蹦蹦跳跳靠在熊本熊玩偶身边抬手嘟嘴，愉快的进行十二连拍。

十月

十月的第一天，天气骤然转冷，姑娘们被迫穿上臃肿的大袄，将曼妙身姿紧紧裹住的同时还在谩骂着突然变糟的天气。

早点铺子里架着的小电视里正有甜美女声报道“十月份冷空气南下，全国各地普遍降温，请观众朋友们做好防寒工作，以免身体出现不适。”

主持人的妆容柔和，职业装平平整整，一丝不苟，可秦钰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也许是绝望，也许是了然，总之与往日相比是多了什么。

大多数人的生活一如往昔，而此时的苏家就成为了突出的个体，如同那个眼神莫测的女主持人，正享受着握住真相的快感，只是既无法救人也不能自救从而使这种快感显得低劣与扭曲。

事实上大家都不能忘记头顶还漂浮着最后的生存希望，秦钰期盼着舅舅能够像往常一样独断，指着某一个人说“我要把票给他，你们其他人等死吧！”这样剩下的人便可心安理得的混吃等死，不必整日提心吊胆惦记着微渺的生机。

可舅舅偏偏将决定权交给了每一个成员，“你们回去自己考虑。”苏天说这话的眼神与女主持人的眼神似乎渐渐重合了，秦钰隐约记得那时苏天是笑了。

这大概是苏天与家人开的唯一一个玩笑，每个人都必须当真。

苏倩说:“开什么玩笑，只能活一个人有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我把他丢下吗？”她死死攥住丈夫，两人踏上环游世界的飞机，不再回头。

这个女人即使被父亲迁出户籍也奔向爱情，还能在多年之后挽着同一个人的手看破生死，游戏人间。

秦钰内心也升腾起一股子解脱的冲动，瞬间便被求生欲所击倒，而后静静的看着堂姐选择共死。心中有一个低劣的声音告诉他“多好啊，又少一个！”是自己的声音吗？

而后秦钰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苏明明，这个才来到世上一个年头的小包子白嫩水灵，毛扑扑的大眼水润润的闪着光，咯咯的笑声像个小铃铛，口水打湿了前襟，看样子会长成与苏天和苏倩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性格。

真好。如果能长大的话，大女儿已经嫁为人妻，小儿子才出生，舅舅也一定是希望苏明明能继续长大，真好。

秦钰希冀舅舅说“苏明明是我的儿子，他必须活下去，你们等死吧。”

然而舅舅什么都没说，舅妈已经将哭闹的孩子带回了房中。舅舅舅妈的想法，秦钰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只是身体率先追上舅舅“舅舅，您这几天辛苦了，有您的支持我们一定会度过难关的！”苏天奇异的看了秦钰一眼，转身回房。

接下来能干些什么呢，休学的日子真是无聊透顶，石头曾打电话来询问他为什么休学，他如实回答被兄弟啐了一脸，手握真相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秦钰双手抱虚，直挺挺坐在床上，希望能通过打坐的方式让自己迅速成仙，强大到足以抵御不知何时来临的末日，能够摇身一变成为人类始祖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秦钰决定明天去探望外祖父，这个老人一辈子都是堂堂正正，刚正不阿，不知他会怎样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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