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离（1 / 2）

襄阳招引司充满森然肃杀之气。

包括三名镇妖师和六名墨衣卫全部倒在地上，每个人的面色都异常惨白，嘴巴大张，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来不及呼喊就已被拧断脖子。

墨衣卫卫长应武倩和驰援回来的招引司“大师傅”郁剑离相继赶到案发现场，俩人对视一眼，随后各自上前，逐一查视。

默然不语片刻。

“是妖物。”郁剑离简短而又明确的吐出三个字，随后下令，让身后的官兵将死者分开抬到墨衣卫大堂和镇妖楼里。

九州各城设有招引司，招引司内部布局相类，分为两部，一前一后，前是墨衣卫，后是镇妖楼，前大后小，墨衣卫由卫长统领，领全城墨衣卫，镇妖楼则由“大师傅”坐镇，座下有四到八名镇妖师不等。

襄阳招引司的“大师傅”即是出自南山道脉的郁剑离。

昨日，郁剑离收到应武倩发出的信号，匆匆往回赶。

应武倩守在城里，本应该呆在招引司等郁剑离回来，但是他大意地以为留下三名镇妖师和六名墨衣卫近距离守卫已经足够稳妥。

昨夜，或者说上半夜，是应武倩爱女的五岁生日。

应武倩没法拒绝宝贝女儿的殷殷期盼，决定回家陪女儿过生。

应宅和招引司距离很近，应武倩认为就算招引司遇袭，他也能火速前往支援。

上半夜一直很安静，安静得让人放松警惕。

应武倩想哄女儿入睡，可小姑娘难得有父亲陪伴，想方设法留住父亲。可以的话，小姑娘还想父亲搂着她入睡，到天明睁开眼睛，最好在第一眼就看到父亲宽阔威猛、但对她始终慈爱的紫棠脸。

公与私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兼容的。应武倩却无法拿这样的借口为自己开脱。九条性命在任何时候都比女儿的一个生日更重要。

“昨晚是雪儿的生辰，我本应该在场，却让妖物坏了事，我感到抱歉。”郁剑离堵住应武倩要说出口的话，拍了拍应武倩的肩膀，目光紧盯好友，“现在既不是伤感的时候，也不是说任何其他话的时候，跟我说说详细情况。”

应武倩苦笑一声，目光也紧紧盯着郁剑离：“你为何可以说一句其他话？”

郁剑离嘴角微抿，安抚道：“自太~~祖皇帝特设招引司以来，我们镇妖师就有特例，你没法跟我比。”

应武倩主外，郁剑离主内，按理说应武倩要比郁剑离更伶牙利嘴，可事实相反，在郁剑离面前，应武倩一直是被动的。

俩人登上镇妖楼最高层，三月下弦，半轮明月朗然。

应武倩凝望弦月，平缓情绪：“昨日午前，我接到洛阳马府公子马君则报案，道是他的书童张耳无故失踪，我派出墨衣卫搜寻，竟无所获，但在傍晚的时候，马公子却自己把书童带到招引司，声称书童突然现踪，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特来向我说明。我听马公子描述，觉得事有蹊跷，便请留守镇妖楼的三名镇妖师一探。巨明确信书童身上留有妖息，也就是说，有妖物作祟。”

郁剑离点点头：“如今是太平天下，妖物爱藏着掖着，公然闯入大城重镇，十分反常。”

应武倩道：“也不算太反常，毕竟你不在城里，”

郁剑离笑道：“你觉得我是被妖物故意引开的。”

“不错。”应武倩应道，“为了稳妥起见，我发出信号让你急速赶回，同时要求马公子配合，把书童张耳送进镇妖楼，由我守护，谁……”

“不要说‘知’字。”郁剑离截住应武倩的话头，继续说下去，“让我来。谁知妖物欺我城中已无够格的镇妖师，痛下杀手。”

应武倩苦笑着摇摇头：“剑离，你就那么担心我不好受？”

郁剑离道：“是。我已经不好受了，我不许我的好友也不好受。”

应武倩拿郁剑离没办法：“好，你有理。但总该让我帮你分担一下吧？”

郁剑离朗声一笑，凝视应武倩：“是应该。但问题是我现在已经不觉得不好受了，你没听到我刚才在笑吗？”

应武倩终于破愁为笑，摇摇头道：“要继续吗？”

“那当然，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停下？”郁剑离笑了笑，抬头望着弦月，话锋一转，“关键的转折总是最迷人的。”

应武倩点点头：“的确。案发之后，刚开始身染妖息的书童却安然无恙。我无法理解妖物的动机。”

“你是不愿意承认我被妖物驴了。”郁剑离倒是看得很开，“妖物骗了我，再借马公子和他的书童的手把我那三个师侄和你的六名部下吸引到一处，大开杀戒。”

应武倩道：“妖物应当不知道我会离开，若是明知我会在场，那它岂不是可以不用布这个局，直接杀过来就是了。”

郁剑离道：“但事实是你不在场。”

应武倩摇摇头：“你的意思是，若我在场，它就会放弃这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