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1 / 2）

格里芬带回了魔剑的下落，他们追着线索，解决了被魔剑吸引而来的恶魔们，还算顺利地找到了斯巴达之剑。

那是一把样式奇诡的巨剑，弦月般的剑刃锋利无匹，攀附生长着脊骨样的装饰，猩红的组织和森白的断骨，散发着浓烈的不祥之气。它跟看起来一样沉重，清瘦的诗人费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拖着前行。

然后，在不远处，他们发现了但丁。他一动不动，银发被血迹染红。

“他就是你的兄弟？”瑟薇尔俯身查看这生死不知的男人，一边向V确认。

“是的，他就是但丁。”V点了点头，拖着魔剑靠近。

“他还活着。”呼吸规律而绵长，脉搏缓慢而有力，瑟薇尔收回手，有点哭笑不得，“他……在睡觉？”

格里芬发出尖锐的嘘声，它扇了扇翅膀，抱怨道：“哦，老天，绝对是斯巴达之剑的气息掩藏了他！这家伙的运气总是这么好！”

运气。

V咀嚼着两个字。

是啊，运气！

往事一幕幕划过心头，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放声大笑，却只是沉默着握紧了魔剑，任由愤怒和怨憎驱使着向前。

如果，如果幸运的不是这个家伙、如果这个家伙不曾存在……

他不曾存在，那么我、那么那个人、那么……

“V？”

他以为什么都听不到了，因为那个念头是如此可怕、如此诱人，在他的耳畔隆隆作响。

可他听到了她的声音，温柔而清澈，饱含担忧。

他看到她站起来，毫不犹豫地抛下了但丁，跑到他身边，她的手贴上他的手背，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轻声问：“你还好吗？”

……那么我将不会遇见你。

他的嘴唇轻轻颤动，比意识更快地确认了这个假设。

“什么？”声音太小了，瑟薇尔根本没有听清。

“没事。”V摇了摇头，深深吐出一口气，他扯了扯嘴角，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我只是在想，怎么把这家伙给唤醒。”

瑟薇尔眨了眨眼睛，“需要帮忙吗？”

“不，他需要一些特殊的方法才能唤醒。”V来到了但丁身旁，他深吸一口气，举起了巨剑，他的声音仿佛是硬挤出来的，“非常、特殊！”

确实相当特殊。有那么一瞬间，瑟薇尔以为自己会看到迸裂的脑浆。

沉睡许久的男人睁开了双眼，锋利的剑刃擦着他的头皮贯穿地面。

V笑了一下，松开了手，那一番举动消耗颇大，诗人踉跄几步，跌坐在了地上，喘息几下，才撑着瑟薇尔的手站起来。

V和但丁说了些什么，瑟薇尔全然不知，她只是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掌心。V的手刚刚搭在上面，他收回手，留下灰白的齑粉随风而逝。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那次之后，瑟薇尔也辨明了从自己身体内流失的、可以抑制V身体崩毁的存在，是恶魔之力，是曾经泼洒在她身上的恶魔之血所赋予的、维持着她的肉|体存在的力量。

失去了这份力量，她将再不能以实体存在于世间，那时会如何，谁也不能确定。正因如此，V严厉拒绝了她动用这份力量。

可是，可是我的使命就要完成了，我也不需要存在太久了。

她的神思飘忽，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只有一瞬，一瞬便下定了决心。

年轻的女性扯住诗人的手臂，阻止了对方要追着但丁前行的步伐，他回过头，有些疑惑，她却顺势攀着他的脖颈，踮起了脚尖。

唇瓣相贴，柔软而颤抖，是两朵娇柔而疲倦的花，一方义无反顾，一方忘记了反应。

她看到他绿色的眼睛，仿佛日光下的湖泊，有风吹过，泛起清澈的涟漪。而他的瞳孔散大，映出了她的模样。

她阖上双眼，默默感受力量从身体中抽离。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没有痛苦，只有满足，仿佛两个生命就此相连，即使面对庞然的宇宙，也毋须孤独。

V更快地找回了理智，他微微抬头，不容拒绝地推开了怀中的女孩。

他皱着眉头，想要严肃起来，苍白的面庞却染着薄红，说话时也忍不住轻微的喘息：“你……”

他的话被一声口哨打断。

已经走远的但丁不知何时竟转过了身，他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好吧，你们……”他耸了耸肩，“我先走一步。”他轻飘飘扫一眼瑟薇尔，“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