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故知(2 / 2)
正经分来,应该分为易骨、魔种、叶央、繁英、育琼、蒂落六大境界。
易骨虽然在邪修品阶里是最低的,但等同于仙修炼骨境界。顾清之自己现在的修为境界也只不过是炼骨二阶而已,也就是说,阮凤铃这次杀了三十个他这样的菜鸡。而且邪修艰难,易骨成功率极低,放眼整个秋瑟谷正经易骨的邪修也不足万人,仅为一个结丹初期的修者折损三十人,这笔账确实血亏了。
顾清之也不认为阮凤铃会吹牛,因她这人素来心高气傲,自诩说大话会削自己的眉角。而且她是世人眼中最正宗的那种登天道弟子,咒术法术皆通,随手就能画符结印。她虽然如今才结丹初阶,修为境界不及鹿铎,但在咒法上,绝不会吃亏。
顾清之由衷敬佩道:“阮师兄您果然厉害。”
阮凤铃也问他:“你小子怎么在这?鹿铎为了他妹,特意去抓你报仇?”
顾清之看了眼旁边皮开肉绽的张亭生,真想说自己走在路上不小心踩了坨狗屎,一脚滑进来的。后来还是碍于教养,忍着没说,只长叹了口气,道:“算是吧。”
阮凤铃听了,很是不屑,教训道:“呔!你个垃圾,他抓你,你不会跑啊。”
顾清之叹道:“阮师兄,我是个近战武修,腿短。”
阮凤铃低低笑了一阵。
顾清之又问:“阮师兄,您在旁边,怎不叫我?”
阮凤铃立刻不笑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道:“因为我讨厌你。”
顾清之:“……”
顾清之静默了一会儿,小声道:“阮师姐,这事我虽也知道,但您不用这么直白吧。况且从小到大,我自认没得罪过您啊?”
阮凤铃压低了声音道:“叫回师兄,他们还没发现我是个女的呢。”
这时张亭生耳朵一动,立刻爬起身来要喊,这回顾清之终于手疾的抓住他,一记手刀劈中他的后颈,让他失了知觉。
阮凤铃背靠木栏,皱着眉,满脸嫌弃的摇摇手:“你这都认识的什么人啊!”
顾清之顺手把张亭生往牢房另一边一推,让张亭生翻滚了过去,哀叹道:“这就不是个人。”
阮凤铃又嗤嗤的笑起来,道:“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样的一面。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讨厌你嘛?我就是讨厌你那装腔作势的样。”
闻言,顾清之颇有些委屈,不解道:“阮师……兄,我哪里装腔作势了?”
阮凤铃哼笑了一声,道:“哈?你那还不装腔作势?你那个地字阶确实是你自己考的,可你不看看九座的嫡传弟子里头有几个是地字阶?你为什么考地字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心里就压根没有咒法!你从来就不喜欢这些东西,却整日里装出一副刻苦用功的模样!其实你对咒法半点兴趣也没有,你就喜欢练剑!你喜欢的是武修剑术!”
顾清之也有些不乐意了,反问道:“我喜欢剑术怎么了?这是天生的,就像师姐你喜欢咒法一样!”
阮凤铃提高了声量叫道:“那你去灵墟岛啊!你来登天道做什么!你占着茅坑不拉屎啊你!顾清之,凭什么你能做渊云君的徒弟我不能啊!我多喜欢咒法啊!脑子里整天整夜都是这些东西!我想学最好的咒法,想跟渊云君一样德庇苍生,凭什么他收你不收我啊!”
阮凤铃和顾清之这梁子早在她入门时便结下了,她与登天道的绝大多数弟子不同,非是生在富贵显赫之家,却因根骨奇佳,天资聪颖,独自通过登天道十年一度的海选考验入了登天道幼院。
她是那一批里,资质最好,年纪最小的孩子之一,所以有幸能被引荐拜入九座门下。当时她一心想要拜入渊云君坐下,但渊云君却以功法不合为由婉拒了她。渊云君至今只有两个嫡传弟子,其余的记名弟子,挂名弟子也都没有。阮凤铃虽是无父无母的叫花子出生,心气却出奇的高,所以被拒绝后,一直想知道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做渊云君的弟子。所以有一段时间她总是忍不住偷偷的观察着渊云君的两个徒弟。
晏寒之无论出身、根骨、能力,都完美到无可挑剔,阮凤铃认了。可顾清之不一样,他虽然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完成每一门功课,但他永远只能做到良,因为他不喜欢咒法,他喜欢练剑。
在整个以术法见长,以术法为尊的登天道里,顾清之偏偏喜欢练剑。
这样的徒弟,比我跟不合适你的功法,凭什么你要他不要我?
阮凤铃觉得不公平,所以从小到大,只要逮着机会就对顾清之冷嘲热讽,大肆炫耀自己春秋两考的成绩。但顾清之从不同她计较,好像也从来不生她的气,让阮凤铃觉得自己越发像个小人,渐渐的便不理睬他了。
这其中的道理,顾清之其实是懂的。他虽然表面上温吞乖巧,但并不傻。一来他心中确实有愧,二来他深知阮凤铃嘴硬心软,且道心端正。小时候,他师尊师兄繁忙时,顾清之不想给他们添乱,也是阮凤铃‘勉为其难’的教他那些晦涩的咒法功课。
所以顾清之从来没讨厌过阮凤铃,只不过随着年岁增长,阮凤铃渐渐对他连冷嘲热讽都省了,冷淡了许多。他有些话也就一直没机会同阮凤铃说,现在大家落到这个境地,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顾清之便叹息道:“阮师姐,师尊当年不愿收你,确实因为你的体质不宜修炼他的功法。他是水元,你是火元,他害怕耽误你的前途,所以才将你推荐给肃座。肃座虽然严厉,却也公正严明,绝不会因为弟子们的出身,行事有所偏颇。”
阮凤冷轻哼了一声道:“那是,我师尊谁也不照顾,一掌一个嘤嘤怪。”
“这些年,你一直很优秀,前年秋考的时候他还同我们说,你的咒论是最有见地的,连师兄也要输你一筹。他很欣赏你。”
阮凤铃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将眼中打转的泪水憋回去,小声嘀咕道:“那是当然,那篇文章我想了里睡了半个月。”
“至于他收我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有什么过人之处,是因为我死皮赖脸。”
“嗯?”阮凤铃揉了揉自己湿润的眼角,转头看他。
顾清之道:“我小时候,他也想过送我入灵墟岛。是我离不开他,抱着他整天整夜的哭,只要他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能哭的满屋子人都能听见,他才不得不把我留下。”
阮凤铃道:“你真的好不要脸啊!”
阮凤铃心道,早知道也抱着渊云君哭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