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青禾昏迷了四天,醒来时在医院里。
医生和小护工说她当晚过敏的很严重,全身长满疹子不说,差点呼吸不畅休克致死。
青禾只觉得他们的话陌生而遥远,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过敏,只有一些零碎的记忆,但青禾常常感觉很累,并不想去追究具体发生过什么。确切来讲,她畏惧真相。
秋日愈寒。
青禾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大包小包的收拾病房的物品,她才发现整个病房都是一点点被布置起来的,而她完全意识不到这床被子什么时候换成了加绒的,手上的保温杯什么时候递给自己的。青禾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了,她是不是病傻了。
“青禾妹妹,你这出院打算去哪啊。”
看似不经意的提问,青禾还是看到了护工不自觉向自己投来的视线,她沿着视线看过去,窗外停着一辆车,青禾觉得似曾相识,好像每每瞥过窗外的时候都有这样一辆车停在那。
青禾想回答点什么,却忽然发现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护工。一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自己还没有好好和她说几句话,不是不想,是青禾真的记不起来要和她聊聊天。
似乎这个护工也并不指望青禾会回答自己,这么多天青禾给自己留下的印象无非是一个精神有点问题的人,她也旁敲侧击地和于深聊过是不是要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于深也从不回应。
当于深找到自己的时候,陈然然还不知道自己要来照顾的是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女生。她一向尊敬这个如同老师一般的长辈,自然对青禾也是尽心尽力。
“这辆车是来接我的吗?”青禾忽然问。
陈然然顿了一下,有点惊讶地回:”恩,如果你愿意的话。“
其实我也没地方可以去,没什么愿不愿意的。
“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多天以来,青禾第一次看向陈然然。
“我叫陈然然。”
“陈然然,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那现在就再见吧。”青禾向陈然然点头致谢,她其实本来想笑一下的,可是她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笑过了。
她看见迎面有人过来接起自己手上的东西,那人彬彬有地问:“青禾小姐,于深先生让我过来,你看你要去哪,我都送你。”
“去哪?”青禾想了想,没有回答。
后来司机无奈,把她送回于深的私宅了。其实于深只是要求自己,送青禾去她任何想去的地方。可是这姑娘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僵硬地坐在那,一动不动。司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要不我们去找于先生?”
没有回答,司机当她是默认了,无可奈何地把这个姑娘带回私宅。当他叫了三遍青禾姑娘的时候,青禾的心智才仿佛从什么地方回来一般应了一声,“我们到了。”青禾茫茫然地看着他,她在辨认这个人是谁,这里是哪里,她真的反应不过来。司机感到很奇怪,这个孩子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他退出车门立马给于深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于深听到司机把她送回自己家的时候,心中一些重重的思绪竟然消失了一些,果然,他还是想见到她的。他没有亲自去接青禾出院,他只是想,只要青禾说出任何一个地方,他都放她走。“那位小姐一句话也不说,也没说去哪,问什么也不理,好像,脑子有什么问题。”不止一个人和自己这么讲了,陈然然这么说的时候,于深以为只是她心情不好,不愿理人,况且人在病重,神志不清也是有的。可现在她的身体各项指标就在自己的电脑里,不是身体的问题。于深开始懊悔自己这么久见都不见她一面,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自己完全不清楚,没有亲眼看一眼,于深都不敢多想到青禾。于深叹了口气,“你把她送上楼吧,照顾她休息,我就回去了。”
青禾躺在床上,木然地看着天花板。她看到自己就在天花板上面漂浮,天花板上的那个人也在看着自己。她感到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有上面那个才是真正不会被人发现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看了好久,看的很开心,她甚至眼含笑意,她知道只有自己可以看得见,所以不会再有人过来伤害她。她没有发现于深在门口站了多久,不知道那个司机什么时候走的。
于深看着她的笑容一点点溢出来,美好的让人心疼。她一直痴痴地望着天花板,不知在看什么,于深想,她心情应该挺好的吧。那就这样吧,她难得会露出笑容。
他退出房间,把买好的食物和水放好冰箱。他在踌躇自己要不要就这样离开,猛然想起陈然然和司机的话,青禾精神并不正常,她即使在笑也是独自看着天花板笑,她果然有什么心里问题吗。是因为自己吗。于深好不容易修复起来的一点点心情又渐渐沉落,他听到了后面有声音,回头一看,那双眼睛正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于深心抽搐了一下,“青,青禾。你还好吗。”
青禾看着于深,看了很久,从头发看到眼睛,她一点点认出这个人的脸部轮廓,一点点回忆他是谁,他叫于深,是于深把自己带来的,他帮过自己,他伤害过自己。青禾的意识徐徐恢复,她想起那个夜晚,她想起那时自己同样在天花板看着两个人的纠缠,她一点点清晰,感知随着记忆流到心底,就像就不曾理会的心情又渐渐苏醒般开始难过起来,痛,恨,眼睛里透明的一汪水混着所见之物凝成浑浊的冰块,射出寒意。
就是这个于深叔叔啊,他救了自己,他又把自己带进另一个深渊,他把一无所有的她变的有弱点,有更多可以被践踏的东西,她的贞洁,她的感情,她的思想,她的天花板。
青禾恨,特别恨。
她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己这么单纯,非到了有人硬教会她什么是出卖自己的时候她才懂了成年人的把戏。
别走了,别叫我于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