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一下后事吧（2 / 2）

“那可不得了，你这一唱完岂不是要抢我的校草宝座了？”

陈朝凑了一耳朵过来，日常嘴欠道：“老大，你就校草了，我们学校男生得长得多低调啊。”

“滚！你丫找抽！”贺羚踹了他凳子一脚。

“秦舷要参加艺术节？”陈朝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着，就准校霸打人，不准搞点艺术？”贺羚斜了他一眼。

陈朝讪讪道：“不敢不敢，失敬失敬。”

秦舷不耐烦道：“你他妈还没回我话。”

“哦哦，下周就可以报名了吧，然后还要彩排。”

上课期间秦舷就一直戴着耳机半哼着歌，连小老头在上面叫他都没听见，还是贺羚飞速推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

摘了耳机很懵逼站起来，贺羚在下面小声说道：“老班让你出教室，好像有人找你。”

秦舷疑惑地看向老班，见他已经开始讲课了，于是也就从后门出去了，没想到走廊里居然站着秦意浓，一身素裙，长发在凉风里翻飞，本来该很美，可她脸色竟是出奇的差。

“秦舷，我开车过来的，你现在和我回去一趟吧。”

秦舷习惯性又皱眉，心里却突然有些不安，“有事儿？”

“妈心脏病突发，现在在医院了。”

秦舷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走吧，车上说。”秦意浓第一次失去分寸一般过来拉他，他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跟着秦意浓一直快步走。

脑子里全是他转校前见奶奶最后的场景，她笑眯眯对他说：“走吧奶奶在门口看着你。”还有那一碗没喝完的芋圆丸子汤。

他怎么就不喝完呢，是汤不够甜，是丸子不够嫩，还是怎样？他记不得了，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跟浆糊似的乱糟糟的。

“别急，你擦擦。”秦意浓递给他面前一张纸，他才发现他视野已经模糊了，眼泪不受控制似的往下淌，上一次哭还是华兰女士去世了。

他接过纸狠狠擦干，哑声道：“怎么回事，她不是一向很好的吗？”

“爸出门买菜了，回去就发现妈躺地上了。”秦意浓简明扼要道。

“现在什么情况？”

“不太好。”

他不说话了，头晕晕乎乎的，让他感觉很没真实感，就好像他还在课堂上哼着歌，突然被拉入了这么一场梦。

一路沉默着到了医院，秦舷一下车就跑，秦意浓踩着高跟在后面跟着。等到了病房前，秦舷却有些害怕了，还是秦意浓轻轻推开了门，“进去吧。”

房间里坐了一圈人，但秦枫不在，病床上一个跟上次见面判若两人的病瘦老人奄奄一息躺着，呼吸机很轻易笼罩了她半张脸，看见秦舷似乎是想笑笑，但咧咧嘴都很费力，她手指艰难勾着，秦舷知道这是叫他过去。

可突然他就迈不动步子，腿直发抖，还是秦意浓拉着他到床边，他看了一眼就崩溃了，哑声叫到：“奶奶。奶奶。”

奶奶握住他的手，无力地捏了捏，算是回应了。

秦舷却没有停，一直叫着，少年人的哭腔回荡在安静的房间，却勾不起几人感同身受。

秦舷自从华兰女士去世过后，就再也不想回那个奇怪的家里了，一直都是和爷爷奶奶同住。因为在他心里很微妙地本来该和华兰女士打情骂俏的秦枫却揽着另一个女人，他们琴瑟蜜和，亲密无间，倒显得他是个外来客。

他眼睁睁看着华兰女士在屋里的存在气息越来越弱直至消失匿迹，取而代之的是秦意浓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背影，是桌子上陌生的菜肴。

所以他逃走了，他在十三岁那年失去了母亲，也抛弃了父亲，是爷爷奶奶接纳了他，而此刻，他终于要一无所有了...

他紧紧握住老人干枯的手，嘴里不住无助喃喃：“奶奶，奶奶，不要走...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老人费力用另一只手突然取下呼吸机，微微冲他笑，嘴里很轻地吐出两个字：“乖崽儿。”

屋内多数人对此景象无动于衷，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只有秦舷浑身一颤，拿起呼吸机就想给她重新戴上，“奶奶..戴上..”

她费力摇摇头，手猛地打开，呼吸机啪的落在地上，她紧捏着秦舷的手突然一松...

少年愣愣怔住了，没有哭也没有叫，就失神地坐在那，好像一个被随意抛在大街上的布娃娃。

也不知道是谁淡淡说了句：“准备一下后事吧。”

秦舷突然崩溃大哭，趴在床边手臂环着老人，凄厉的声音震得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发慌，此时二叔秦烨不耐烦起身来拉秦舷，“行了行了别哭了，哭也回不来。”

秦舷猛地起身，抬手就往他脸上揍，边哭边吼道：“你他妈说什么！”

本来就狭小的病房乱作一团，有人拉他们，有人在说什么，吵吵嚷嚷的，也不怕惊扰了还没有安息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