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1 / 2）
迟妍晚自习结束回到家，继母向往常一样迎接她，从厨房里把宵夜端出来。爸爸在厨房帮忙，不再向以前一样闷在房间里。他很努力地在重建这个家庭，弥补对继母的亏欠。
但继母一直有所回避，甚至搬去周磊的房间，和爸爸分房而居。不过她对爸爸的照顾还是很细心。
洗完澡，迟妍发现周磊房间的门没关。她走过去看一眼，看到继母正对着周磊留下的几只废笔头发呆。
是啊，哪个妈妈会不担心自己的孩子呢？明明在同一座城市，却不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不知道他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就连给他随手热杯牛奶也成了奢侈。
为了照顾她的感受，继母在家里闭口不提周磊，也从不当着他们父女的面给周磊打电话，去画室看周磊也是悄悄地，不让他们知道。
不过，母爱是藏不住的。她做了好吃的会多盛一份放在一边；她说去楼下小店买盐，却在几个小时后带回来一瓶酱油；她无意间提到某某家的鸡蛋饼很好吃，而那间小铺子就在星海附近……
迟妍明白，现在这个家一切的微妙和尴尬，都是因为周磊喜欢她这件事。只要看到她，继母就会感到没有颜面面对他们父女。
她轻轻叹息，回到自己房间。
“叮。”短信提示声响起。
“妍妍，睡了吗？出国读书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妈妈发来的短信。
迟妍思来想去，还是很犹豫。从现在的状况看，她暂时离开对大家都好，可是她舍不得爸爸和姑姑，也舍不得陈朔。
而且她不确定妈妈的新家庭对她的态度，短暂的融洽很容易，长期的磨合才是考验。经过这六年，她是真的不想再承受来自“家”的纷扰，那种精疲力竭却又不得不挣扎着往前走的滋味，太让人绝望了。
“叮。”
妈妈再次发来短信：“你放心，我已经跟你爸沟通过了，他尊重你的选择。妈妈和贺军叔叔也尊重你的选择。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迟妍想了想，回复：“妈，我明天给你答复。”
翌日清晨，张月红在厨房照看粥锅，迟涛准备下楼去买早点。
“爸，我跟你一起去吧。”迟妍换下拖鞋，和迟涛一起下楼。
整座城市还没有完全醒来，朝霞满天，映照着安静的街道。天空有鸽子飞过，鸽哨声远远传来，又渐渐消失在远处的云层里。
迟妍看一眼爸爸，眼睛里盛着流动的霞光，看到他整个人收拾得干净利索，背挺直了，肩膀舒展开，宽且平，让人心安。
“爸，我妈跟你说了吗，她想让我出国。”
迟涛点点头，慈爱地微笑，“我一直等你跟我说呢。憋不住了吧？”
迟妍已经很久没见过爸爸这样了，愣了一会儿。从前和爸爸无所顾忌谈心的熟悉感觉从记忆深处袭来，她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涌上来，脸上却是笑着的。
“那，爸，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不是我觉得，也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觉得，而是你觉得。你想去吗？”
“我……”
“犹豫，就是想去。那就去吧。”
迟妍垂下眼睛，默默走了一段，然后抬起头望着迟涛，“我舍不得你。”说完，她像陈朔平时经常会做的那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她还是不太习惯像以前一样，那么直白地表达情感。
“傻闺女，”迟涛笑着拍拍迟妍的肩膀，“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就算你以后打算留在国外，现在交通发展这么迅速，你可以经常飞回来看我，还有你月红阿姨。”
说着，他放眼望向远处的天空，“羽翼丰满了，就该飞到天空去。这次不走，下次也得走。”
“爸……”
迟涛转过头来望着迟妍，眼中充满骄傲和鼓励，“麻雀恋家，鹰击长空，更广阔的天地在等着你呢。”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心底升起，随着血液充满全身，迟妍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说：“爸，我知道了。”
“我也得努力了。”迟涛喃喃说道，像是在对迟妍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借着这个话头，迟妍赶忙说：“爸，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周磊又搬出去住了，阿姨一时间有点缓不过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不是刻意冷淡你，你要多给她一点时间。”
“放心吧，爸爸知道该怎么做。”迟涛给了迟妍一个肯定的眼神。
吃过早饭，迟妍推着车走出幸福花苑，发现马路对面空空如也。陈朔每天都会来等她一起上学，偶尔又什么情况，他也会提前知会一声。昨天分开到离开家之前，她都没有收到陈朔发来的任何信息。
迟妍过了马路，停在路边等，想着陈朔可能起晚了，正在往这边赶。五分钟过去，整条马路上依然没有陈朔的身影。
她骑上车一路往前，骑到新港小区，又等了五分钟，也没等到。学校不让带手机，白天她都是把手机放家里的，也不能联系。眼看补课就要迟到了，她只好加快速度朝学校赶去。
到了班里，迟妍发现陈朔的位置还空着。
是生病请假了？不会，昨天他还活蹦乱跳的。那是家里突然发生什么事儿了？她狐疑且担忧地回到座位，刚坐下，就听常静满腔愤懑地碎碎念。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阴招，还真是小瞧她了……就算不是全班垫底了那也是下游，凭什么坐到我们前排来……我们前排的人哪个不是披荆斩棘，靠实力一个位子一个位子挤回来的？于蓝居然比老钱还偏心……”
迟妍看看她，又顺着她怒气值满点的视线望过去，这才发现陈琪文竟然和卢艺博坐同桌了。卢艺博原来的同桌李恒坐到了讲台边。同学们都在悄声议论。
“你也觉得奇怪吧？”常静忽然和迟妍搭话，大约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惊讶。
“李恒这个二货，既然要求在讲台旁边加座儿，那就是不愿意换到后排去啊，可是于蓝找到他，他又答应得很痛快。你说他是不是学习把脑子学傻了？这么矛盾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常静语速飞快，对迟妍也没了一贯的敌意，看来是真的气坏了。
“可能李恒本来就想坐得离老师更近一点吧。”迟妍说。
常静压根就没听她在说什么，接着埋怨：“这事儿还得怪陈琪文不要脸，公开走后门往前排挤。于蓝也是没脑子，高二的座位是能随便瞎调的吗？今天调这个，明天调那个，她就不怕家长过来找麻烦？而且……”
“调座位，只要双方当事人同意，我觉得没问题，你不需要这么激动。还有，请你说话别夹枪带棒的，注意班级团结。”迟妍打断常静。她很反感常静这种自我优越感爆棚又夹带私货的言行。
常静本来就盛怒难消，哪还经得起迟妍这么说，声音瞬间往上飙，“迟妍你说什么呢？”
迟妍被她尖锐的声音刺激得头皮一紧，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
不等她说话，卢艺博下位走过来，眼神犀利地瞪着常静。
看到卢艺博，常静瞬间就从炸毛的猫变成了温顺的兔子，委屈地望着他。她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法接近卢艺博一丝一毫，陈琪文装装可怜就能得到他的关心照顾，凭什么？亏她还念着卢艺博想帮助陈琪文的份上，在之前的心理测试卷上写了陈琪文的好话。
“闭上你的嘴。”卢艺博扔下这五个字，头也不回地回到座位。
常静迅速红了眼眶，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在全班面前哭，太丢脸了。
上午第一节课结束，陈朔还没来。迟妍不放心，到公用电话亭给陈朔打电话，打了几遍都被提示对方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