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程禹守在殡仪馆大门口，看着人们一波又一波的下班离开，却唯独不见萧禾的身影，他心中升起几分不祥的预感：她不会辞职了吧。

少年越想越觉得，她把他拉黑了，她那么坚决要和自己分手，她连家都搬了，贺娣说，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这么多天，这么多事，程禹知道自己错了，他知道，这次他们可能是真的分手了，可他真的不甘心，他不明白，他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他们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他们在一起六年了，他们本应该结婚了，可突然的，难道就因为那天他要带她见他的朋友吗？

他一定要问清楚。

天色擦黑，晚风凄冷的倒灌进衣服里，引人战栗，等了许久的程禹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下午就在这儿了，谁来了谁走了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果她还在，肯定还没出来。

就在程禹迟疑着要不要进去找人的时候，他看见殡仪馆大厅的灯被人关了，他脊背挺直，眼也不眨的盯着大门口。

没了光，夜色愈发浓重，周围似乎笼了一层烟雾，只有树叶被风刮动的哗哗声。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程禹隐约看到有人往这边走来，心中一喜，下意识往前走过去，却在下一秒定在了原地。

不是一个人，容貌清丽的女人被人握在手心里，一前一后，男人回头看着身后的女人，微微低头，像是在说着什么，脸藏在看不清的阴影里，却能看得出流畅的下颚线，声音清冽温柔，他身型高大挺拔，几乎已经把她整个罩在怀里。

程禹看不到萧禾的表情，却也知道她是在看着他的。两人就这样走着，不急不缓，仿佛饭后散步的老夫妻，充斥在他们之间的，是一种微妙又和谐的气氛，它不如烈火烹油般热烈，而是平和之中又带着别人无法插足的默契和温馨。

程禹看着他们越走越近，他也渐渐看清那人如山般深远的五官，如星子般黑亮深邃的眼。他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失声：“是你？！”

男人身型一顿，似乎是没想到这儿还有人，偏头看过来，辨认了几秒钟：“哦，是你啊。”

萧禾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人装傻的功夫这么不赖，她原本有些慌乱的心绪被这么一闹，定了下来。

她的手依旧被他握在手心里，温度灼热，萧禾下意识想挣开，然而男人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低头看了她一眼，手上微微用力，没动。

程禹的目光直刺刺的盯住了两人交握的手，萧禾觉得脸皮有些发烫，无数种情绪搅在心头，却被她强行抑制住，她知道骆旭不松手是对的，点了下头，垂眼叫了一声：“程禹。”

程禹以为至少她会解释，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的，可两人依旧握在一起的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那一瞬间他如遭雷劈，甚至气的发抖：“萧禾！你！”

“他是谁！”

萧禾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骆旭，抿了抿唇，只是说：“你不是已经看见了？”

比起上次见面，程禹简直瘦的脱了相，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眼窝凹陷，胡子拉碴，他眼睛瞪的老大，里边布满了红血丝，怒目而视的样子有些狰狞。

他怒吼一声，突然扑了上来。

萧禾下意识退了一步，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骆旭推开了。

相比起来，骆旭要淡定很多，他料定他要动手，因此躲的也很从容：废话，被带了绿帽子，谁不恼火啊。

骆旭抬手挡了一下，另一只手把萧禾推开，弯腰躲过一拳头，还有心思琢磨了一下，多久没打架了，还是为这种事情。

想归想，却不含糊，萧禾听见骆旭冷笑了一声，拳头就毫不留情的砸在了程禹的脸上。

萧禾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拳头入肉的声音，男人闷哼声，两人扭打在一起，程禹眼底血红不管不顾，骆旭满眼冷色凶悍无比。

萧禾简直惊呆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发现程禹毫无还手之力的被骆旭一个锁喉，顶在了路灯杆子上，眼见着拳头马上就落下去了。

萧禾立刻冲了过去：“骆旭！”

骆旭扬拳的动作一顿，似乎是反应过来了，手一松，把人扔在地上，有些尴尬的回头看了萧禾一眼：“……”

他一开始还算冷静，下手也留了分寸，但程禹毕竟不是三岁小孩，盛怒之下不怕死的劲头更是让他也挂了彩，一来二去骆旭也被激出了火气，这才忘了初衷。

萧禾下意识去扶程禹，她想让他死心，却不想伤害他，更没想到两人会真的打起来。

程禹一把甩开，眼眶通红：“你滚！”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是我瞎了眼！我错了……”少年失望的看着她，声音有些哽咽。

“我……”萧禾张口想解释，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尽管伤他不是她的本意，可这一切就是发生了，是她选了这个方式不是吗？

程禹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为什么，萧禾眼前一阵模糊，这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破碎阴暗的画面，她想，因为她害怕。

可她没办法和他解释，萧禾看着满眼不甘的程禹，心中突然涌上一阵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