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 / 2)
贺娣是她父母的第一个孩子,但这并没有给她的父母带来什么初为人父, 为人母的喜悦, 只因为因为她的性别。
他们给她取名“娣”, 其中的期盼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不是对她的而已。世人都说重男轻女,但真要算起来, 其程度其实还是有轻重差别之分的。
最开始年幼的孩子也是不懂的,她只是羡慕别人家的孩子,但毕竟她的父母也从没有少她什么,只是不耐烦和她说话而已,这个家只有和他们住在一起的老人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就对她横眉冷对,她虽然性格严厉,不苟言笑, 但却会在那对夫妻使唤她的时候狠声训斥。
老太太是说一不二的严厉性格, 没有人不怕她的, 这其中也包括年纪还小分不清好坏的贺娣。
尽管她明白爸爸妈妈并不喜欢她, 她还是害怕严肃板正的奶奶,于是贺娣就更加努力做一个乖孩子, 总说血浓于水, 爸爸和妈妈肯定能够看到她的。
她的努力还是有用的, 后来她五岁了,期间她的母亲也没再怀上, 虽然父亲的态度更加冷漠, 但母亲大概也是有些认了, 于是也对她上了些心。
就一点点好,也足够让贺娣无比惊喜,可惜美好的东西总是那样眨眼就过了,不过几个月,母亲就被查出怀孕了。
再几个月过去,她最后还是多了个弟弟。
从此以后,她彻底成为了一个透明人。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对他们死心的吗?”很多年后,贺娣和萧禾聊起天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提起这件事。
“那是我初中的时候,那段时间我感冒了,晚自习的时候突然发烧,被班主任发现,批了假回家休息。”贺娣平淡的说着,眼底没有追忆,只剩下冷漠:“我回到家,家里没人,我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可能烧昏过去了。”
“等再有了点意识,隐约感觉到身边有人,头上也是冰冰凉凉的被人敷上了冰袋。”
“我看见她在我身边照顾我,我想叫她一声,但没力气,只好算了。”
“但她没注意到我已经醒了,她在给我换毛巾,我醒了一些,才发现她嘴里还在说话。”
“她嘟囔着:‘麻烦死了小小年纪,哪这么多事,早点死了算了。’”
“那时候我就知道了。”贺娣无所谓的说着,嘴角带了些冷笑:“可能他们都以为我一个孩子,肯定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记得吧。”
萧禾记得最后话题是这么结束的,长大了的她们确实是无话不谈的。
但其实她们都知道,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七岁的贺娣第一次见到她的小表姐萧禾,内心情绪其实是经过了几次变化的。
好奇,惊讶,嫌弃,同情,讨厌。
那时候的她还不能够解释那种情绪,直到很多年后,贺娣偶尔会想起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且以无比夸张的语气拿萧禾打趣:“我跟你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真觉得那时候的你就像个几百年没吃过饭的非洲难民。”
穿着土气而艳丽的外套,下半身是起球的黑色紧身裤,整个人又黑又瘦,活似长期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个头比她还矮一头。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不点,被她一向不苟言笑的奶奶搂在怀里上上下下的看,老太太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年幼的贺娣已经敏锐的从老人泛红的眼眶里察觉到了一丝威胁。
这个家,唯一会关心她的奶奶也要被人抢走了。
贺娣见到萧禾后,心里唯一的判断。
于是在下一刻,几乎是本能的,她对萧禾的好奇直接变成了对“外来者”的敌意。
可事实还不仅如此,贺娣惊讶地发现,一向对她不假辞色的父母却从来不吝啬对萧禾的夸奖,那时候的贺娣还不懂大人之间客套这回事,她只能看到这种区别对待,于是本能的,她当然就仇视她。
她谁啊,凭什么?
她一直以来的委屈和痛苦瞬间就爆发了,很自然的,全部转移到了到了这个和她同岁却不同命的小女孩身上。
七岁刚出头的孩子,再讨厌一个人,也无非是打打闹闹,今天抓花你的脸,明天绊你一脚,抢你东西,再说些幼稚的“狠话”而已,然而上天似乎是跟她做对似的,贺娣打不过萧禾。
每次她故意挑事之后,往往都是两败俱伤,好比虽然她抓花了萧禾的脸,但她也被萧禾打得鼻梁出血,扯的头皮剧痛。
没有人受得了没完没了的找茬,两姐妹好像天生就不对付,就跟仇人似的,从小到大掐了不知道多少场。
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两人都上了初中,稍微明白了些事情,也是因为各家的事情都应接不急。
后来比贺娣大半年却大一级的萧禾升了初三去到了新校区念书,和初二在本部读书的贺娣离得远了,两人的交集才慢慢少了。
贺娣从小就是出了名的漂亮,初中的时候就有人追,但她不大理,放学的时候就被人堵了好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