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 / 2）

“你今天怎么安排？”

骆旭看她一眼：“和你一起？”

“嗯？”萧禾听他语气懒散, 表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突然想起他之前出差找工作事情：“你…工作的事不顺利吗？”

骆旭一顿, 似是才想起这茬, 本不打算说的，对上她担忧的眼，心中微动。

“不是, 挺顺利的，他们要签哟我做首席插画师。”骆旭看着她，把那天和那位主编见面的全过程简略的说了一遍：“你怎么想？”

萧禾看着他, 眼神一下定住了。

没想过他会说这些问题, 骆旭不调侃的时候脸上一贯清淡，闲聊一样的语气, 她也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心里偏向哪边。

要是问她的话，萧禾的眼神突然有点复杂。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在他问出口的那一刻就有了，可她说不出口。

如果是她的话, 她会去, 但她不想他去。

下意识的想法是最真实的, 她就是这么自私一个人, 萧禾自嘲似的扯了一下嘴角，好一会才抬头看他。

她不愿意骗他, 萧禾抿了一下唇：“理智的我希望你去, 感性的我不愿意。”

骆旭眼珠一动, 一秒就懂了。

他咧了一下嘴角，看着她：“我不去。”

“什么？”萧禾怔了一下，扭头看住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那样好的条件，他……

“为什么？”萧禾几乎是下意识就说：“你是不是觉得太远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是不是考虑到了她所以才放弃……

萧禾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那样丰厚的条件都熟视无睹，因为换了她自己，她是绝不可能这么快就作出决定的。

是因为她吗？如果是真的……萧禾咬住唇，眼神凝住，只问他：“你不心动吗？”

“心动过。”骆旭又看她一眼，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伸手捏了一下她的手心，他眼底仿佛藏了汹涌无声的河流，只淡淡的说：“不关你的事，我只是不想去。”

萧禾紧盯着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沉默了一下，他忍不住出声：“你不喜欢画画？”

她完全是无心一问，他脸上的笑却突然敛住了，他被勾起些许回忆，脸上露出几分怔忪又复杂的情绪，一时忘了说话。

萧禾好像从这沉默里读懂了一些东西，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却一下抓不住，一时萧禾也摸不着头脑，只看着他，开口试探：“骆旭，你到底是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在问什么，可她知道他不对劲了，每次……

骆旭回神，撞见她眼底不解，他淡淡一笑：“这次就只是不想，不喜欢那种处境。”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功名，对他来说却只是麻烦。骆旭垂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我妈死的时候，就是因为我们一家名气太盛，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死都成了一个话题。”

萧禾愣住。

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的说出这么劲爆的话，而他面上依旧是一贯的平静，她傻住，他偏头看她一眼：“她重度抑郁，跳楼死的，四分五裂。”

萧禾后背爬上鸡皮疙瘩，语无伦次：“怎么会…你…原来……”

骆旭没理会她的诧异，多少年了，他从没在人前提过这件事，可他从来没忘过，鬼使神差的，就在她面前说了出来：“她对我很好，可她真的很可怜，摊上骆天成这样的男人，摊上我…她这么多的付出，有什么用？”

骆旭一贯平静的眼底涌上从未有过的扭曲和病态：“你相信这世上有这种人？感动不了的人。你以为你嫁给的是爱情吗？可有些人，你一辈子都感动不了。”

他自顾自说着，笑容冰凉，甚至已经不是在对她说了：“你以为他娶你是在乎你吗？他一辈子都在画里，你以为你坚持下去就可以得到他吗，可甚至你儿子都叫你去死！”

“骆旭……”萧禾伸手握住他手。

骆旭让手心里的力度唤回神，转头看她慢慢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垂眼与她十指紧扣一下，漫不经心的，轻轻说：“你知道吗？她走的前一天和我说了话的。”

骆旭目光恍惚，黝黑的眸底似藏了汹涌无声的河流，记忆里的女人有着云霞般清淡的美貌，他半夜醒来，发现床边守着一道纤瘦的身影。

少年被吓了一跳，看清了是谁脾气就更压不住：“大半夜的，您干嘛呀！”

年轻的女人看着满脸不耐烦的少年，眼底水光流转，她这个儿子……和他父亲真是一模一样，以后该怎么办啊。

黑暗里少年看不清母亲的面容，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沉默更加反感，困意涌上来，直接扯过被子翻个身就要继续睡。

身后传来了母亲温柔的声音： “宝贝对不起，吓到你了。”

安静又被打破，困意瞬间又被搅散了。

“您到底要干嘛？”十六岁的少年已经懂得了一些事情，他强迫着自己压抑住心里的烦躁，尊重自己的母亲：“妈，你要和我聊聊？”

他是想早点把事说了早点睡觉：“您有什么事吗？我明天还要上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