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 / 2)
他思维缜密,心理素质过硬,还有那一套反侦察能力,把人驳得哑口无言。
对于陆宁宇,他已经放弃治疗了,也认清一个现实——
茅坑里的石头,还是得自己觉悟。
没想到,他还真自己悟出来了,主动请他回来上班,还乖乖配合治疗。
不一会,李源风风火火赶来了。“宇哥,怎么了?”
“找你,当然是看病啊。”陆宁宇淡淡看了他一眼。
片刻后,曲芷柔把林青橙拖下来,陆宁宇开车去了医院。
期间,没人说话,林青橙还是一语不发。
到了医院,把林青橙推给李源,“病得比我重。”
说完,他就带着曲芷柔去做检查。
“我没事,我没溺水。”曲芷柔辩解了一嘴,“我挺担心林青橙的。”
可陆宁宇并不听,等医生从头到尾给她检查完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把她带到病房里,把门合上,命曲芷柔躺在床上,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曲芷柔身边,“说吧。”
曲芷柔这时候已经回过神了,她刚才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
是个人都以为是她投湖呢。
上午她还是个旋转跳跃的天鹅,还化了妆,下午就变成了个落水鬼,妆也哭花了。
“我没见过人投湖,有点害怕,我家人还在上班,赶不及了,所以打电话给你。”
陆宁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语。
他严肃起来,真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表情毫无波澜,显然,他并不满意。
“我真没事,你看,一块皮都米有掉。”
陆宁宇还是毫无反应。
好吧,道歉吧。
曲芷柔懊恼地垂着脑袋,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我下次不敢了,谢谢你来帮我。”
她说完,才发现这场景似曾相识。
上次,张秀静遭到林海家暴,她去掺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陆宁宇嗤了声,说:“曲芷柔,你道歉,能不能走点心?”
曲芷柔揪着被子,嘟着嘴,垂着眼睑,不语。
她见义勇为了哎!她救了人一命啊!这时候不应该夸她吗?
“我上次说什么了?忘得那么快?”陆宁宇慢悠悠开口,语气明明没什么情绪,可无形当中,有隐隐的压迫感。
曲芷柔想起来他那天说的话,自知理亏,悄咪咪地抬眼看他,扭扭捏捏道:“你别那么严肃嘛,像审犯人一样。”
陆宁宇脸色并没有缓和,说:“我上次说,危险的地方……”
曲芷柔立刻抢答:“不去!”
“危险的事情呢?”
“不做!”
陆宁宇冷冷地哼了一声,轻轻磨了磨牙,“那刚才你在干什么?”
“那不一样,我这是去救人,我又不是……”
陆宁宇焦躁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近低吼,“你会游泳吗?”
万一林青橙已经丧失了全部的希望,拽着她往下拖……
他一直心存善念,这是唯一一次,他希望她袖手旁观,哪怕重来一遍,他也不想让她冲下去救人。
曲芷柔看他双目猩红,一副快爆发的样子。
原书上说了,他发火的时候,用尽一切手段,能把人给搞死。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越想越难过,她又没做错什么,上一次也没做错,他干嘛这么凶。
她已经被林青橙吓得够呛,他不安慰也就算了,还来凶她。
曲芷柔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胸口堵得慌,鼻子一酸,眼睛一热。
她努力控制自己哭不出声,忍得浑身颤抖,满脸通红。
最后,还是没忍住。
嘤~
哭声一发出来,就再也忍不住了,她干脆哭出声。
呜呜呜~
陆宁宇怔在原地,一副‘我他妈干啥了我’的表情。
而曲芷柔越哭越伤心,还控诉起他来。
“你干嘛这么凶,我是救人,又不是干坏事,呜呜呜。”
“我已经很害怕了,你还这么凶,吓我,呜呜。”
而陆宁宇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她哭得那么伤心,心脏一抽一抽的,胸口酥酥麻麻,可所有的脑回路都被堵死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上刀山下火海抢高地都没这么难啊操。
最后,曲芷柔气势汹汹地门口一指,“你不想来你就别来,你走。呜呜呜。”
陆宁宇快憋死了。
自己的气还没地方撒,他还没教训她呢,她倒是把他数落了一通,要是她是个爷们,他早就把他摁在地上暴揍一顿。
他心脏咚咚跳着,手掌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最后,无奈地抹了把脸,压低声音,半是诱哄半是讨好,妥协道:“我没不想来。”
而曲芷柔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抽抽嗒嗒地说:“你就是不想来,不然你干嘛这么凶。”
陆宁宇一副日了狗的表情,可还是耐着性子说,“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你还骂我,你走。”曲芷柔脾气一上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任性矫情地朝他发脾气。
活了27年,这是陆宁宇记事以来,人生中最无奈的一天!
把他这无奈看在眼里的,还有站在门外多时的李源。
两个月前,扬着下巴挑着眉毛冷声对他说,‘你觉得我有心理疾病?那你是病得不轻’的那个拽兮兮的陆宁宇,居然有这种憋屈无奈的表情!
他不由得暗爽。
心里暗暗鼓劲:姑娘!干得好!
而曲芷柔没让他失望。
她哽咽着,皱着眉瞪他,“你还不走?”
“好,我走。”陆宁宇妥协,边说边往后退,出门前,还回过头,轻声说了句,“别哭了。”
嘤嘤嘤~
曲芷柔哭声小了些,可还是低声抽泣。
陆宁宇只好转身开门出去。
曲芷柔恨恨咬牙,哽咽着嘀咕:“叫走就走,什么人。”
她说这句话时,陆宁宇已经走到了门外,并没有听到。
李源听到关门声,特意后退了几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敛好表情,走过来说:“宇哥,忙完了。”
陆宁宇收拾脸上懊恼的情绪,淡淡应了声,“嗯。”
“跟林青橙聊了一下,她抑郁症,八九不离十。”李源说。
“嗯。”
李源叹了口气,“哎,她妈|逼她太狠了,她说这次是因为她脚伤,你要取消巡演,她妈把她骂了一顿,事儿还没过几天,曲芷柔又跳了芭蕾,风风光光出现在公众前,她妈知道了,又骂她没用,啧啧啧,长年累月的语言暴力啊,而且他父亲出了丑闻,公司垮了,家破人亡,受不了,想一了百了呗。”
“真可怜呐,活得太累。”
陆宁宇清了清嗓子,问:“就这么一会功夫,她就什么都和你说了?”
李源一脸骄傲,“那金牌心理医生的头衔不是白得的。”当然,在陆宁宇这里栽了跟头。
陆宁宇给他甩了个‘小样,有两把刷子啊’的眼神,压低声音问:“那我咨询你一个问题。”
“你讲。”
陆宁宇目光移向别处,漫不经心问:“一般女孩情绪失控怎么办?”
李源无语,他跟他说了这么一大堆,他就没个反应?就不会反省反省自己,不要活得这么累,不然会抑郁?
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了。
还有没有一点觉悟了。
不过看他一脸憋屈无奈,李源也不打算难为他,毕竟他也还是一病人,就说:“去买点好吃的呗,哄就完事了。”
“我有点事,先走了。”陆宁宇立刻迈开腿。
“宇哥,谁生气了啊。”李源饶有兴致地问。
陆宁宇脚步一顿,回过头,一副‘你话怎么这么多’的表情,对他说,“林青橙母女,该咋治咋治。”
李源:……
陆宁宇跑超市去了。
他提着个购物篮,手机搜【女孩喜欢吃什么东西】,唰唰往下滑。
嗯。
牛奶味巧克力。
啥玩意,巧克力还有牛奶味的?不过,买吧。
抹茶慕斯曲奇?买。
榴莲干?买。
水果味棒棒糖?买。
这么多种类,买最贵的就对了。
片刻功夫,他提着一大包零食回到病房。
正想推门进去,透过小玻璃窗,只见曲芷柔正有说有笑打着电话,一扫刚才伤心欲绝的模样。
隐隐听到她说:“妈,没事了,青橙也没事,我在医院呢,别担心,宁宇哥哥送我来的。”
接而,她脸色一垮,不情不愿地说了句:“我谢谢他了已经。”
“好了妈,你忙,我等宁宇哥哥回来,告诉他一声,我就回去了。”说完,收了电话。
门外的陆宁宇哑然失笑,她谢谢他的方法还挺别致。
他笑着摇了摇头,推门。
曲芷柔刚想松一口气,抬眼。
只见陆宁宇面无表情,提着个超市购物袋推门进来。
她那口气活活地憋了回去。
她已经缓过神,回想方才自己的荒唐,有点别扭地别过脸,装着若无其事,可相互绞在一起的手指和紧抿的唇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陆宁宇把零食放在床头柜子上,靠着椅背,抱着手臂,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曲芷柔垂着头,撅起嘴,摆弄手中的手机。
没想到手机也和她做对,没电关机了。
她尴尬癌都快犯了,可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不过他刚才那样子真的超凶,比她养父还凶。
不过她万万不敢对她养父发火的。
她刚才为什么敢对他发这么大的火呢。
正在她垂着脑袋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见陆宁宇窸窸窣窣翻着购物袋,拿出几样东西递到她面前。
还是那张不咸不淡的脸,可语气放轻,“听说,心情不好吃巧克力会好点?”
曲芷柔抬眼,他手里正拿着一板巧克力。
她没接。
“还有榴莲干,吃点?”
曲芷柔没接。
“棒棒糖呢?水蜜桃味的还是樱桃味的?”
曲芷柔盯着他手里花花绿绿的零食,顺着他的手掌往上看。
终于,在他那张几近面瘫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别扭,黑沉沉的眼眸里,也有些妥协。
曲芷柔刚哭过,眼睛湿漉漉的,睫毛粘在一起,委屈又无辜地看着他,即滑稽又可爱。
陆宁宇勾了勾嘴角,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只小孩拳头大小的仓鼠玩偶。
白绒绒的毛,黑漆漆的眼,胸前还挂着一颗明晃晃的铃铛。
他瞅了它一眼,又瞅了她一眼,递给她。
“这个呢。”
曲芷柔对这种毛茸茸的萌物毫无抵抗力,眼睛顿时燃亮了,刚想伸手去接,又立刻意识到两人正在闹别扭呢,手硬生生收了回来。
陆宁宇扬了扬眉,他一大老爷们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好男不跟女斗,算了算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玩偶,铃铛叮玲玲地响,“别生气了。”
曲芷柔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可还是别扭地抿着唇,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
可左脸的酒窝还是出卖了她。
陆宁宇笑了笑,心里柔柔的,用仓鼠玩偶轻轻蹭了蹭她的酒窝,“小孩子,别生气了,我也只是担心你。”
曲芷柔有点憋不住了。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夺过他手里的仓鼠玩偶,顺势将脸往被子里一埋,将笑声闷在被子里。
陆宁宇盯着她颤动的肩膀和红透的耳垂,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啊,就是个小孩。”
这时候,系统提醒:【恭喜,男主酥了一下,宿主生命值多了一天。】
曲芷柔猛然抬头,惊喜地盯着他看。
她笑着,双手摆弄着玩偶,十分真诚地开口,“宁宇哥哥,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你,我说真的,天地可鉴。”
她说着,将玩偶举到耳边,眼睛圆溜溜的,闪着光,信誓旦旦。
陆宁宇含笑,“可爱。”
曲芷柔神色一怔,没来得及深想,又听到他说:“玩偶挺可爱。”
“……”
两人正要开口说什么,曲家人慌慌张张来了,曲父,曲母,曲周一拥而上,抓起她的手,左看看,右瞧瞧,七嘴八舌问。
“怎么样啊,没事儿吧。”
“有没有呛到水?”
“医生怎么说?有没有伤着?”
“你会游泳吗,你就往里冲。”
曲芷柔挣开,说:“爸妈哥,宁宇哥哥在呢。”
三人才转过头,看到陆宁宇,又一顿道谢。
“客气,我先走了。”陆宁宇告别。
曲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谢谢了,兄弟。”
陆宁宇轻轻嗯了声。
曲芷柔悄悄打量陆宁宇。
咦?他怎么又恢复到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曲周看到桌上一大包零食,“小妹,怎么买了这么多的垃圾食品?”
“我喜欢吃啊。”曲芷柔回答。
曲周翻了翻,掏出一块巧克力,准备拆。
曲芷柔连忙扑过去,抢过来,说:“不行,不许吃。”
曲周:“……为什么?”
曲芷柔护在胸前,说:“你要吃,我改天给你买,这个,不行。”
曲周:“……”
曲母:“就是,曲周,你多大个人了,还抢妹妹东西。”
曲周:……他妈的他还是亲生的吗?
*
陆宁宇离开曲芷柔的病房后,去了一趟林青橙的病房。
他把一个文件甩给林青橙。
林青橙翻了翻,看不懂。
陆宁宇又把好几分杂志递给她。
林青橙翻了翻,标题猩红醒目。
【林海家暴被抓,并传出多张与三线女星夜店厮|混,十分不堪】
【林氏传媒财政大漏洞,濒临破产】……
林青橙笑了笑,不语。
这些,迟早都要来的。
陆宁宇只说了五句话,简单明了,毫不顾及她是如何想。
“你可以跳完巡演。”
“杂志已经全都扣下,你爸公司我已经收购,我仅你的股份。”
“你的命是她救的,如果你再害她,你们真的会一无所有。”
“这不是劝,是警告。”
林青橙胸口起伏。
接着,他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拿起电话,“李源,进来。”
陆宁宇转身出门。
他希望她只是他一个人的太阳。
甚至连她救过的人,他都不忍心下狠手。
他真的是疯了。
*
隔日,曲芷柔正在家里吃早饭,这时候电视正字放早间新闻,是陆氏集团陆振海的采访,身边还站着个陆宁宇。
电视屏幕下方的词条显示:【陆氏集团陆振海退休,大公子陆宁宇赤手空拳接管陆氏】
曲父:“这老陆,倒是豁达,说不干了就不干了,倒是放的下心。”
曲周:“我记得宁宇一直学的是工科。”
曲母:“之前不一直说宁宇退役之后有心理障碍么,这么大个陆氏,他能管得过来么,曲周啊,你要多帮帮他,千万别犯了什么大错。”
曲芷柔正喝着牛奶,听到后,下意识反驳:“当然可以了,宁宇哥哥很厉害的,妈你就放心吧。”
其他三人动作顿了顿,齐刷刷地看着她。
片刻后,曲周:“芷柔,你怎么知道?”
曲芷柔埋头喝牛奶,“直觉嘛,你想想,战场一向定生死,那么兵法关系人命,所需要的智和谋并不比商场少,宁宇哥哥以前就是个优秀的将领,在商场上也不会差的。”
三人:……
曲芷柔才觉得,她说得有点多,“吃饭啦,不然凉啦,哥,你看我做什么,你还上不上班了。”
曲周这才回过神,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他怎么觉得,她妹这幅模样,像平时母亲维护父亲时那副小女人的模样?
他看了眼父母,果然他们相视一笑。
曲周:……
电视画面还是继续播放。
陆振海慈眉善目的,怎么看怎么面善,果然是商场的笑面虎。
当然那些记者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些问题是一个比一个刁钻。
记者问:“陆老,你怎么突然宣布退休了?”
陆振海:“我都66岁了,该歇歇啦!”
记者又问:“据说陆公子之前一直在部队服役,商场经营经验尚浅,是否能胜任陆氏董事长一职?你不担心陆公子把家产败光吗?”
陆振海摆了摆手,说:“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更是那些奋斗的年轻人的。”
曲芷柔乐了,原来陆老爷子的三观,也是很端正的。
记者刚想问什么,陆振海拍了拍陆宁宇的肩膀,笑着说:“各位记者朋友,我和老友有约,九点半要到公园下象棋,失陪啦,有什么问题,问他吧。”说完,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
曲父笑出声:“这老陆,还真有几分本事,拿得起放得下,得咯,我上班去了,曲周啊,你什么时候让我退休啊。”
曲周:……这天下的家长怎么都一样呢?这句话,和小时候常说的“你看看宁宇,再看看你”有什么区别?“爸,本人不才,需要再向您多学习学习为人之道,经商之道。”
曲芷柔:“哥,你就是懒。”
曲周:……
记者继续问陆宁宇:“陆总,你对接管陆氏有什么想法?”
陆宁宇面无表情,直接把话说死:“没有。”
记者:“陆氏是一个庞大的集团,你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
陆宁宇:“不会。”
记者:“年轻人傲气是有的,可在商场上闯荡,光凭傲气是不够的,你当真没有一点压力么?”
电视机前的曲芷柔不淡定了,“这记者怎么回事啊,人家都说没有了,还一直问,问什么呢,他那么厉害,有什么压力?要不要他把他家里那套经济学的书拿出来?”
曲周:……
只见陆宁宇淡淡的目光终于聚了焦,笑了笑,声音很淡,“经商无非需要智和谋,你觉得,我缺哪样?”
记者语顿,不知如何回答。
曲芷柔咧嘴笑,“那记者的脸色,哈哈,太逗了。”
其他三人:谋和略?电视里的陆宁宇听得到曲芷柔的话?
曲周看了眼洋洋自得而不自知的妹妹,看来,以后,陆宁宇还得喊他一声——哥啊。
想想就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