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算了算了,今儿算了。”沉不住气的荣嘉站了起来,给赵美人行了个礼告退,然后溜一样出去了。
等到荣嘉消失在门外,赵美人笑了起来:“这孩子,有意思。”
殷旭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赵美人见她不语,继续说道:“你能得殿下的眼缘,也是你的造化。”
殷旭苦笑一声:“也不知奴婢何德何能,能入了殿下的法眼。”
“殿下命苦,你也莫要推脱过了。”
殷旭知道美人心善,是怜惜荣嘉身世的。她低低答了句:“奴婢知道分寸的,不会叫殿下寒心。”
说罢,美人便叫她退了下去。她出门走上回廊,只看见几个教导姑姑授完了课,往这边来给赵美人请安。
绕出回廊,走到小院,再转头,便看见了放学了的安康公主李福金,被一群婢女围着,坐在假山那边的石凳,找人又是锤腿、又是锤腰的。
突然听见有人说道:“殿下,我刚刚看见重明宫那位殿下也来了,不知道来干啥呢。”
说的是荣嘉。
李福金眉毛一抬:“就是那个宫人的女儿?”
殷旭听见寒蝉的声音:“可不是,十岁才从禁苑放出来,有娘生,没娘养的哈哈。”
李福金笑道:“你声音小点,被人听见了可还得了。”话虽这么说,可她自个儿嘴上却没有丝毫收敛:“满京城谁不知道她,长得一副狐媚子样,和她娘一样。”
寒蝉说道:“刚才瞧见,真是寒酸,身上连件像样的珠钗都没有,连个婢子——连我们都也不如呐。”
几个人哄笑。
殷旭听了,压抑住心底的怒火。荣嘉是什么人,岂是她们可以随意议论的?
她不懂声色地悄悄离开,谁也没发现,她来过这儿。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安康公主的贴身侍女寒蝉,被打了。
寒蝉涂了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脸上的淤青。问她被谁打了,她也不知道,索索瑟瑟的,似乎被吓到了。
寒蝉被打了,翊秋宫的旧人不少都拍手称快,这人平时蛮横得很,不讲道理,得罪了不少人。现在看她挨了打,不知多少人暗暗叫好。
这最爽的,要属冬梅了,她同寒蝉不知道结了多少怨,受了多少挤兑,现在看见寒蝉一张红肿淤青脸,别提有多开心。
寒蝉遭了殃,寒蝉的主子安康公主殿下也好不到哪里去。
今日教养姑姑们,拿出了通古金帐国的图册,给李福金讲起了金帐国的风土人情,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李福金原本以为,通古也是个跟温国差不多的王国,唯一的不同就是那边的习俗跟中原稍稍有差,地理位置稍稍北了些。
可听了教养姑姑的话,这金帐国分明就是个茹毛饮血的化外之地,喝不到茶吃不到菜,住毡帐睡毡毯,一年到头都不沐浴,女人被视作和牛羊一样的财物。更重要的是,金帐国的女人兄终弟及、父终子及,这这这......简直有违人伦天道,禽兽不如!
这和李福金想象中的金帐国大相径庭,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住在金子造的宫殿里,地位高贵,随意驱使奴仆。没想到,却一下子变成了个,毡帐里灰头土脸的黄脸婆,她实在无法接受。
李福金每日以泪洗面,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鞠也不踢了,蛐蛐儿也不斗了,每日哭得跟泪人似的,求皇上放她回家。
纵使众人平时都不喜欢这个骄纵的公主,可到了这样的时候,人人心中都不免生了怜悯。
本朝和亲北上的公主,没有一个能得善终。
温国立国两百多年,其间北嫁十二个公主,一个在途中病逝,三个嫁过去的当年便在通古王城病逝,剩下的八个,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十岁。
还有那些随着公主们北上陪嫁的宫女们,到最后,哪一个没有沦为男人的玩意,下场比起公主们,更加凄惨。
整个翊秋宫,此时被凄凉笼罩了。所有人都被拉回了现实中:温国败给了通古,签了耻辱的“万年和约”,这债落在了后宫女人的头上,需要她们拿命去为朝廷偿还。
夜里寂静,灯火阑珊。
赵美人素来节省,夜里她的寝宫一般只点上两盏宫灯,她有时看看书,有时睡得早。
殷旭替赵美人安置完,正准备退下,赵美人叫住了她:“公主用了晚膳了吗?”
殷旭摇摇头:“晚上不曾,不过午时用了大半碗羹。”
赵美人微微叹了口气:“劝着殿下点,到时候舟车劳顿的,吃苦的是自己,现在身子千万不能养差了。”
殷旭回道:“该说的都说了,要等殿下自己想明白,木已成舟,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