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薨逝(1 / 2)
暖阁内地龙烧的温热,还未入冬已用上了铜炉取暖,花房新培植的绿萼牡丹开的格外娇艳,榻上的女子盖着厚厚的被衾脸色却萧条煞白,不住的喃喃道:“诉雪,太冷了,真的很冷”
诉雪通红着眼睛将她枯瘦的手指捂在心口道:“小姐,再热下去,小殿下该受不住了”
长宁微微睁开眼望望乳母怀中熟睡的小儿,攒了攒力气道:“等,等公主来了,将禔儿亲手交予她们,方可,放心”
暖阁的锦幔掀起,混进一丝清凉,她看着风传来的方向微笑道:“许久不见了”
烛心将惊愕收进心底,这样灰败的神色分明是将死之人最后的弥留,原来公主是在为长宁祈福。
诉雪将长宁的手掖入被衾之中,默默退至一旁。
烛心慢慢近前去,看着这满屋花团锦簇拥着枯萎的生命,眸中氤氲出咸涩的水汽来,她不知长宁得了什么病,但却知晓她定是斩断她命弦的其中一把刀。
“对不起”哽咽半晌,这三个字显得苍白无力
长宁带着一丝笑意缓缓摇了摇头:“我于这世间除却禔儿,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她慢慢伸出手,烛心会意急忙握住她,这满室的温热丝毫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她的肌肤冰凉干枯,“多谢你,愿意让禔儿留在我身边”
原来她竟一直这样认为。
朝野上下本就对皇子禔的身世多加揣测,有些话烛心只能藏于心腹却无法说出口。
长宁看了看一旁的诉雪,对烛心道:“我怕是,等不到,长公主了,烦请你让公主为诉雪寻个好人家,莫让她受苦”顿了顿,对诉雪道,“若有什么不如意的,就与公主说”
诉雪眸中早已一片模糊,温然笑答:“好”
心愿了尽,她已然虚脱的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直直的望着虚妄的半空,气若游丝。
记得那年公主被迫下嫁,四殿下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他是真想用他那稚嫩的肩膀去保护长公主,可是那时候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后来先帝为太子择妃,她跟着父亲进宫谢恩,看到少年模样的他寂寂立在满树梨花下,洁白的梨雪飘然而下,那个场景仿若昨日,却犹如梦境般虚幻得太不真实。
这一生所走的路,是她自己的抉择,她默默的想,自己又何尝不是想利用这个身份去将他锁在身边呢?终是一场藏于心底的失算。后来旁观着陛下之心,方才知晓原来爱一个人竟可无所顾忌到与整个朝堂礼法为敌。
陛下,若有来生,但愿永不相遇。
不遇,不痴,方可不念,不殇。
殿外突起纷乱,打破了栖霞宫冗长的静默。
长宁涣散的眼睛里滚落入鬓角两行热泪,诉雪匆忙将小殿下自乳母怀中接过,对烛心道:“你快带小殿下从侧门出去”
烛心不解道:“何人敢擅闯皇后寝宫”
诉雪抱着皇子禔急步走出暖阁,烛心只得先行跟上,她指挥宫人务必守住大门,自廊下向侧门而去。刚走出几步,被慌张而来的内侍拦下。
“谨妃娘娘以捉拿刺客为由令禁卫军将栖霞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烛心惊诧道“她要做什么?”
诉雪紧紧抱着怀中小殿下道:“还能做什么,不过是风闻皇后娘娘病危,要将小殿下接去花溪棠罢了,只是如今陛下不在宫中,小殿下无人相护,她那样狠毒的心思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为何不将孩子早早送去公主府中?”
诉雪神情黯淡道:“谁也不曾料到娘娘的病”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栖霞宫可有暗室密道之类的地方藏身?”
诉雪摇头,睁着一双泪眼,惶惶不安的看着她。
暗夜沉沉之下,听到有铁爪兵器飞墙而入的声音,不过转瞬已有侍卫攀墙而入,阖宫婢子内侍依次排开将他们护在人墙之后。
烛心定了定心神,自诉雪手中抱过皇子禔,嘈杂的声音早已惊醒了这个不过一岁多的小儿,他似乎并不害怕,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宫门被闯进的侍卫开启,栖霞殿外高燃的灯烛将暗夜照亮,苏槿簇拥在一片亮光之中端肃而来。
她厉声下令搜查刺客,统领卫军的卫尉犹疑道:“似乎并无刺客挟持中宫”
苏槿怒声打断卫尉:“如此大的动静,皇后娘娘却未出来,你有几个脑袋可保中宫无恙”
卫尉思忖片刻,正欲下令搜查。
人墙之后突然有人道:“惊扰了皇后娘娘养病,你们可担的起?”
苏槿一顿,这声音甚为熟悉,不请自来?今日就让你有去无回。
烛心抱着皇子禔走出人墙,苏槿大喝道:“大胆刺客,竟敢以皇子相要”又对卫军道,“还等什么?”说着对一旁的心腹内侍略一挑眉,内侍提剑刚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