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的一天(1 / 2)
迷雾森林与魔女村落两点一线,平静的隐居生活还在继续。
早上七点,魔女的低等仆役,一只聒噪的灰色鸟形怪物准时飞进叶尔珈德卧室,在他床边以人类语言反复高喊:“起床啦,叶尔珈德——起床啦,叶尔珈德——”
他就这样在噪音中醒来。手臂一挥,怪鸟“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又艰难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完成了魔女赋以自身的使命,直到明天的这个时刻之前,它都不会再显形。村落寂静,仿佛从来只生活着魔女与眷属两个人。
揉着头发坐起,属于叶尔珈德的一天开始了。
话说起来,叶尔珈德本以为按照魔女的恶趣味,她会让手下使魔都喊他“小狼狗”的,但事实并非如此,日常隐形的低等使魔仆役都对他直呼其名。后来他渐渐想明白,她大概是把那三个字当作专属爱称,而不允许别人喊出口了。
虽然他并不觉得那是爱称吧……但算了,哪怕这么喊自己的能少上一个,他也乐意之至。
七点一刻,叶尔珈德穿好衣服出现在井边,打水洗脸。拾掇好自己后,他前往厨房准备早餐。
魔女嘴上说要减肥,实际却是肉食动物,不能一顿饭没有肉。而且她嘴巴还特别挑,头天再喜欢的东西,隔了夜也绝对不吃,尽管在这个被法力庇佑的隐世村落里,根本没什么可导致食物变质的东西存在。
叶尔珈德今天打算做的是奶油浓汤。当然,经过他独家改良,往里面放了许多从魔兽身上割下来的肉:眼珠,背翼,脚蹼之类,应有尽有。
他也很奇怪,看上去那么凶恶可怖的魔兽全身上下竟然大部分地方都能吃。不仅能吃——尽管听原料仿佛黑暗料理,然而一旦做出来,味道胜过大多人间美味。
不过也可能是他的身体虽保持人类面貌,实质却逐渐怪物化,以至于失去了正常味觉。这个问题,叶尔珈德觉得还是不要深想比较好。
除了肉类原料,必不可少的还有香料,并且大部分是亡者森林中独有的。照着魔女丢给自己、据说由她本人撰写的《亡者森林可食用植物品鉴指南》一步步按图索骥,叶尔珈德总算将森林里生长的奇怪植物认得七七八八,分得出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可以独自前往采摘并以适当的手法进行粗制了。
一直以来她都毫不掩饰自己对他肉体的痴迷,希望他锻炼出足够强壮有力(性感可口——魔女语)的体魄;但与此同时却也没刻意限制叶尔珈德所学,将他往能够最高效取悦自己的纯粹的武夫上培养。
亡者森林里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她满满承载着悠久过去历史与不可言说秘密的书房也永远向他敞开。甚至,当魔女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亲自教他学习法式构建基础与魔药原理,尽管那对目前的他来说还没什么用。
时间久了,叶尔珈德对她的印象也有那么点改观——咳,只有一点点,不会再多了。
十点一刻,取出烤得刚刚好的小面包,拿出装有果酱的玻璃瓶,叶尔珈德将餐具一一摆上再将魔改版奶油浓汤倒入,吩咐漂浮在桌旁的一簇小火苗形状的使魔看着温度,自己则越过半个村子去喊魔女起床。
没错,魔女不想让形貌丑陋的低等仆役进卧室,在叶尔珈德来了以后,她更完全放弃使用钟表,而要求外表赏心悦目的眷属为自己提供人工上门叫醒服务。
踏入内室,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幽香。
“该醒了,主人。”趁魔女只“嗯”了一声人却还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叶尔珈德转身拉开窗帘,将窗户掀高,好让闷了一夜的室内通风。
他倒了一杯水送到床头,又收起昨夜放在她枕边的睡前故事书,移到桌上,夹了个字条以免她待会儿忘记带走。
奥黛拥着被子坐起,睡袍是吊带式样的,此时便理所当然露出她半个肩膀。
叶尔珈德居高临下看着,目不斜视,把水杯送到她手边。“喝吧,温度刚好。”
喝完醒神的第一杯水,奥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问:“叶尔珈德,我今天穿什么好呢?”
无所不能的魔女当然拥有很多衣服。忘记了到底是从哪天开始,她赋予他“决定主人今天穿什么色系衣裙”的殊荣。
那些东西,叶尔珈德不太懂。但他想,她有着这张令多少女人艳羡,让多少男人倾倒的脸,穿什么都不会难看,大概。
于是他从善如流,看似经过了严密思考论证实则完全随口回道:“今天的话,紫色吧。”
“又是紫色?”魔女欣然同意,却又笑意盎然地盯着他,“叶尔珈德很喜欢紫色哦?嗯,我记住了。”
不,其实他只是随便那么一说。她的眼睛是烟紫色,所以他想,自己选择紫色,她应该不至于讨厌。
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叶尔珈德沉默点头,应付过去。
他退到床幔后,隔着一道朦朦胧胧的纱帘听魔女哼着小曲儿在里面换衣服。眷属非人,感官发达,明明是优点,放在此种场合对他来说却等同于折磨,尤其是在那边窸窸窣窣的声响愈发明显之后。
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穿袜子……嗯,现在是裙摆划过地毯的声音……拉链响动,她开始整理上半身了……
叶尔珈德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走着神。
忽然,纱帘微动,一团衣服从里间直接抛出——数度交锋之后,叶尔珈德早已掌握了魔女行动的规律,身手也足够敏捷,可以在那团衣物正好落到自己眼鼻之间前,抬手将其截下。
但是,但是。他不能老落主人的面子,偶尔也要让她开心开心。今天便是如此,所以叶尔珈德没动,任由那团挟裹着夜色、微风、迷离花香与叮咚泉响的美妙气息往自己面门袭来。
文胸刚好卡在他眼睛跟鼻梁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但这没什么,叶尔珈德终于练出了不让自己脸红的本事,十分淡定地将那坨东西取下来,和其他衣裙一起抱着出去了。
他回到井边,将魔女要洗的衣服分门别类放进各个篮子里,而后折返回去替她收拾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