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森莉恩的魔女（2 / 2）

他独自在湖边坐了许久，直到四野沉入彻底的黑暗。

叶尔珈德还是不打算折返。应该说他既已走到此处，就没有回头的道理。叶尔珈德检查好武器站起身来，刚抬脚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行至湖边掬起一捧水，洗去脸上灰尘污血。

……不管魔女喜欢什么类型，总之，他这张脸长得不算难看，所以还是先洗干净再说吧……

那么，要不要干脆洗个澡呢？

沉思几秒，叶尔珈德终究觉得自己达不到在魔女领地里全身赤·裸的耻度，忍住了。

又过了两天——每经过一处湖泊他便要认真洗洗脸——出现于叶尔珈德眼前的终于不再是延绵不绝的森林与荒地。渐渐地，他看见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比如早已熄灭的篝火堆，比如破败的小屋。

但这都是零星的遗迹。再往前走，他抵达一个小型村落，村子中央甚至还有一方悬挂巨钟的广场，叶尔珈德试了试，能敲响。

这应该就是魔女曾居住过的地方。村内无人，正北方小道通往开辟于山脚的巨大石窟。洞窟门口立着一块碑，叶尔珈德瞧了瞧，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魔女的圣坛”几个字。

他精神陡然一振，快步返回村落从井里打水洗脸，做好准备，方才进入洞窟。

传说人类与魔女缔结契约需要进行某种仪式，然而魔物外种已于大陆销声匿迹多年，究竟什么才是感召魔女的正确的仪式，没人能说得清。

叶尔珈德请教了多位包括酒馆说书人、赏金猎人、吟游诗人等在内的讲述传说的专家，所得答案不尽相同。想了想，他决定照大家说法重合度最高的一套方案来执行。

在洞窟四角点好蜡烛，正前方石壁之下供上两杯酒，又往自己站立的地方铺上一大张画满奇怪符文的牛皮纸，叶尔珈德排除杂念，静待午夜来临。

等手中钟表指向零点，与此同时，他闭上眼，念起了一段据说可穿越空间呼唤魔女实则他完全不懂意思全靠死记硬背的咒语。

完整念了一段也没得到任何回应，叶尔珈德本打算停下，却发现身体已不受意志左右。

室内一切如常，他甚至没觉得冷，却被某种未知的存在挟制了行动，嘴唇僵硬地一张一合，将咒语继续念下去。

渐渐地，头脑泛起昏沉，叶尔珈德身体晃了晃，栽倒下去。

他眼前一片昏暗。正当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暗潜之时，四周突又重新亮起模糊的暖色光晕。

鼻尖吹过一道翕微的风。混合着夜色，花香，泉水叮叮咚咚鸣奏以及别的什么，既凛冽，又温存。

他甚至听见了脚步声，是属于一个年轻女人的。

“这可怜孩子，是被谁给坑了？”

对方一开口，即使叶尔珈德正意识昏沉，也被激起了一身颤栗。她的声音非常悦耳动听……倒和传说里成熟且美艳的魔女所应具有的风韵不一样，叶尔珈德迷糊地想，她听上去要更年轻一点，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声音曼妙，略显沙哑，拂过他耳膜，有着恰到好处，撩人心弦的痒意。

只听那个悦耳的女声叹道，“九万年前正确的咒语，放到今天不一定还是对的啊。要是我不来，这副招人觊觎的美好的肉体又会引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顿了顿，再开口时，她仿佛正经了一点。“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召唤，作为‘海森莉恩的魔女·亡者森林之主·北烈卡缇娅的窥视者·播撒魔种之手·最正直的外种·身化夜风’，我，奥黛·海森莉恩——就大发慈悲，允你所愿。”

下颌被人捏住，强迫性地灌进来一股冰凉、腥臭且粘稠的液体。

魔女都是香香的，怎么这东西这么臭？

这、这和传说里讲的不一样啊！

叶尔珈德一噎，差点没被沼泽一样持久且深邃的臭气熏得马上清醒过来，便听始作俑者念念有词：

“‘魔女的法则’第一条——喝了我的酒，就是我的人。”她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调笑着，又在他胸膛上用力抹了一把，方才满意放开，“俗话说，酒债肉偿。小朋友，你可得快点醒过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