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進（1 / 2）

北漠連續下了好幾場大雨。

細雨落在乾旱的土地上，滋潤了荒蕪的泥土。

正在批閱奏章的晟曦走到窗前，伸手觸及冰涼的雨水。

十年了。

北漠十年也沒有下過雨。

“我們北漠果真來了個福星。”

晨曉，暮光初現。

龐大的宮殿裏，有處用來祭祀的古老祭壇。

那祭壇以巨石堆砌而成，壇內氣派肅然，左右兩旁皆擺放著面容奇異的雕像，就在祭壇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尊目光慈祥的女神像。

倏地，粉衣娉婷的女子安份地坐在神像前，回頭對望那紅衣如火的傾城悅色：“呃…那個…緋紅姑娘是吧，就坐在這裏不動就行了？”

納蘭緋紅靜靜走到柳霜眼前，紅衣上那束鮮紅精美的如意結隨步搖曳。

緋紅上下打量著柳霜，道了聲：“樣貌倒是不俗。”然後優雅地與她對視而坐。

美艷的眉目忽然開門見山：“我知道你是晟曦從慶國捉來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你的來歷，也不知道你姓甚名誰，但我跟你，卻是站在同一陣線。”

柳霜憨憨地睫眉回應：“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呢。”

黑黝黝的目光像是嚴刑烤問，卻言之鑿鑿：“你在騙完顏晟曦。”

柳霜沉思一會，若然眼前女子有意揭發她，更不用大費周章把她帶來此處，於是道出實話：“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只好硬裝著，只不過，我猜不著你為何千方百計把我帶到這裏。”

“只有這樣，我才能跟你單獨說話。”

柳霜隨意地單手托腮：“你就不怕我出賣你？”

“我是巫族聖女，你是慶國人，你覺得他們會相信誰？”

柳霜也不轉彎抹角：“你究竟想怎樣？”

玉指把玩著腰間的如意結，忽然道：“你恨完顏晟曦？”

倔強的目光篤定地對看納蘭緋紅：“恨。”

緋紅把手伸出，肉白的掌心中有著一顆白茸茸的細小蟲繭：“我這裏有一隻情蠱，可以讓完顏晟曦盲目地愛上你，如此，你便可以利用完顏晟曦在北漠大興土木、濫殺無辜、讓他喪失民心，繼而一步一步，”美到極致的目光冷冽一笑： “滅了北漠。”

柳霜意想不到，眼前那副傾城模樣竟是如此狠毒，清秀的眸子更是發狠回撇納蘭緋紅：“你本來就是北漠人，我憑甚麼相信你？”

黑黝黝的美眸毫無半點猶豫：“他殺了我數以千計的族人，我恨他。”

柳霜粉唇微抿，斷言道：“我也恨他，但我不會答應你。”

“為甚麼？”

“我恨他，但我不恨北漠的百姓。”

緋紅把情蠱藏於瓶中：“你會後悔的。”

看似柔弱的靈眸卻篤定說：“我絕不後悔。”

緋紅沉默片刻，忽然一笑：“姑娘果真善良。”

柳霜只隨口一說：“本姑娘善良不善良，是老天說了算。”

緋紅二話不說地拿起柳霜左手一看，然後又把另一手拿起，仔細一看，然後道：“姑娘的手，左右掌紋不一樣。”

柳霜把手收回：“也說是意味著我的命運，是可以選擇。”

“姑娘可都選好了？”

“還沒有…”

在北漠，能懂命理之說的人本就不多，納蘭緋紅卻沒想到，眼前的慶國女子竟會知曉自己的命運，便猜測道：“姑娘是慶國的巫女？”

柳霜如實回話：“我只是在老廟門外混口飯吃的普通百姓。”

柳霜伸伸懶腰，又道：“那你呢？把你的手也給我看看吧。”

美艷的眸子驀然一怔，素白的玉手微微握緊，直言道：“愛上一個…我恨的人。”

柳霜卻直率一語：“那你不如死了算。”

緋紅聞聲，更是不怒反笑：“姑娘果真至情至性。”

倏地，一道雷聲傳至緋紅耳畔，柳霜尷尬地摸摸肚子傻傻一笑，然後隨意地跑到神壇上拿起一顆祭祀的蘋果，正想張開嘴巴，緋紅便立刻上前阻止：“這個不能吃！要是被人發現，那可是死罪！”

柳霜愣了愣，還是把蘋果放回原處，又道：“我看你也不像是壞心腸的人，“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聽過吧。”

緋紅知道她話中玄機，倒也識趣回話：“姑娘有跟我講過話嗎？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

柳霜嘴巴一甜：“好姑娘，腦袋不僅生得聰明，人又長得漂亮。”

緋紅聞言，卻是一臉平靜：“誇人有兩種，一種是有求於人，一種是說實話，不知姑娘是哪種人？”

“兩種都有吧。”

緋紅好奇一問：“姑娘有何所求？”

向來喜歡胡扯的柳霜又開始胡說八道起來：“呃，那個…你們北漠白天熱到死，黑天冷得要命…”

“說重點。”納蘭緋紅卻一語中的。

柳霜親昵地湊近紅衣女子：“有沒有非常非常、非常嗆人的辣椒粉呢？”

緋紅神色凝重，認真一問：“姑娘是要加在菜裏？”

柳霜忍不住大笑，沒想到再聰明的女子也有糊塗之時，當然，咱家柳大小姐也沒有把話說透，只是一再囑咐：“我不要熟的，愈多愈好。”

緋紅點點頭，謹慎道：“用膳的時候，我會再來看你。”

“呃對了，”柳霜從袖中拿出晟曦當日給她的珠子給緋紅看，又問：“這是甚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