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1 / 2)
寂靜無人的老廟後院,有一株上百年的梧桐古樹為世人牽情無數。
傳說在七夕時分能夠在無數的紅線中找到能與自己手執一線之人,便是命中注定的佳偶。
入夜,薄霧瀰漫。
沾上露水的葉子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如幻似真的古樹依舊佇立在幽靜的小院中,默默等待有緣之人。
忽然,薄霧中有人緩緩走近,來者是一名風華正茂的男子。
身穿暗藍錦服的男子隨意解開其中一條捆在樹身的紅線,看不見末端的長線忽然微微晃動,嚴燁回過頭,對上了一雙秀氣的靈眸。
薄霧裊裊,眼前的女子卻清晰可見。
那女子戴著面紗掩蓋容貌,粉衣娉婷而立,腰間掛著個竹筒。
水靈的眸子發現有人,驚訝地眨了眨,然後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紅線末端,柳眉意外一皺,驀然抬頭,才發現與眼前的男子手執一線。
一把柔美卻又帶著幾分硬朗的女聲疑惑道:“奇怪,一定是錯了。”
嚴燁挑挑劍眉:“錯了?”
女子苦思半响,才回話:“對呀,這些年來也是沒有遇上與我手執一線的人,也許是哪裏出錯了。”
玉指把長長的紅線卷成一束:“ 爹爹曾經為我批過命書,是孤獨終老的命,剛才我只是隨意撿起路邊的線子,所以…”女子把紅線放到嚴燁手中:“我們能連上,只不過是巧合罷了。”
嚴燁把線子藏在袖口,疑惑道: “姑娘相信命運?”
那女子一臉篤定:“我相信成事在天。”
嚴燁卻道:“若無人意,恐怕天意難為。”
“公子不信命運?”
嚴燁點點頭,若不是老弟吵著要紅線,他也絕對不會踏進老廟半步。
“小女子為人算命無數,若不信命,豈不是自打嘴巴?”
嚴燁看那女子眼神堅定,也沒有回話,只好轉個身子離開。
“公子請留步。”
嚴燁回過頭,只見那女子拿下腰間竹筒道:“公子若不信命,小女子可為公子占上一卦。”
嚴燁想了想,然後在竹筒內隨意抽了一枝竹籤遞給女子,那女子看了竹籤,冷冷道:“兩天之內,公子會與人起爭執,輕則大病一場,重則性命堪憂,運氣好的話還會遇上貴人替你化險為夷。依我看,公子還是少與人爭為妙。”
嚴燁不信,但也不忘回禮道:“多謝姑娘忠告。”
“不客氣,承惠十兩銀。”女子攤開玉白的手掌,秀氣的眼睛忽然笑得奸詐!
“大街上的卜卦師傅最多也是一兩銀,姑娘憑甚麼心安理得的接受這十兩銀?”
她理所當然道:“就憑公子一條命。”
墨眸環顧四周,不羈地冷笑一聲:“如果當真應驗,我嚴燁自會帶上一百兩銀雙手奉上。”語罷,熟練一跳,輕而易舉地躍過高牆,驟然消失在梧桐樹下,那女子知道來者何人後,突然聞色一變!
“原來你就是嚴燁那個烏龜王八蛋!虧我還一臉認真的為你解籤!還敢跑我的賬!我看你還是活膩了! 我柳霜詛咒你、”突然一頓、掩藏在薄紗下的粉唇一閉,苦思道:“詛咒他甚麼好呢…”
柳霜漫不經心地抬頭,秀氣可人的靈眸輕微一轉,清清嗓子,回復剛才的氣勢:“詛咒你扒在月老廟外、羞死你!”
“呀!”平日輕功了得的嚴燁果然在屋簷上腳踝一扭!手足無措地失去平衡!
撲一一
向來英明神武的嚴大將軍果真在月老廟外摔了一跤、撲得個親吻大地的姿勢!
一直站在老廟大門等候的行衣少年看到後,裝作若無其事地乾咳了兩聲,嚴燁回個頭,狼狽地拍拍塵土,然後威風凜凜的站起來,一臉平靜地朝著唐百木招手,道:“過來。”
“公子有何吩咐?”
“腳痛…”
清晨,春光無限。
暖光灑落房舍,庭院中傳來一道稚嫩、清朗的讀書聲。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呀、誰!”身穿棕色短袍的男童突然放下手中書簡,圓大的眼睛水汪汪地怒視身後用石子偷襲他的兄長。
“哥哥!”嚴歡一聲怒吼,卻看見嚴燁拿著兵書悠閒地坐在石凳上:“換一首吧。”
“書中自有黃金屋…”
“再換。”
嚴歡不耐煩地眨眨圓眼,嘴巴一張,便把過目不忘的本領發揮得淋漓盡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聽到老弟能夠把千字文背誦如流,嚴燁滿意地點點頭,墨眸不經意地移向院子裏的一株柳樹,似乎在沉思甚麼似的。半响,眸子靜默落在急步前來的唐百木身上。
唐百木鞠身參見,打斷了嚴歡背誦的千字文:“公子,傳來消息,刑部剛才在大殿之上要求扣減軍餉。”
嚴燁放下兵書,冷冷道:“聖上怎麼說?”
“准了。”
“扣多少?”
唐百木感到寒氣驟然逼近,眉梢一緊,遲疑道:“一半…”
“將士們都知道了麽?”
“消息都被冷軍師封鎖了。”
“四十九怎麼說?”
“軍師說,公子定會向聖上討回公道。雖然勝算頗大,但軍師不建議公子據理力爭。至於銀兩方面,軍師早有準備,就算朝廷不放糧,軍中士兵也不會餓著肚子。”
嚴燁冷靜地站了起來,道:“百木,備馬。”
“公子、我們跟刑部的關係一向河水不犯井水,萬一得罪了,輕則損兵折將,重則國破家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