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1 / 2）

那一日, 宣室殿发生的事情震惊了整个朝野和京城, 一夜之间，多少高官落马，又有多少人一步登天。

尚书府已经被新换上的禁军头领带着人抄了家, 郝维平被拖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直嚷嚷着, 疯疯癫癫的样子和他的父亲没有什么区别。

郝维晋扶着他的母亲走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早已经失去往日的飞扬跋扈的郝维平, 沉默了一会儿才搀着母亲消失在人群中。

郝家的三公子和他的夫人在之前便已从尚书府分了出来, 因此，那座新宅子由另一拨人围了起来。

成弦之看着里面的人一个一个被押出来，看着一个一个装着黄金的箱子被禁军抬了出来，一直到最后, 梳着妇人发髻的宋雁被人扶着走了出来。

因为她是先辅国将军独女，又是受了小人蒙蔽, 因此陛下开恩, 准其与郝维索和离。

而今天, 成弦之就是来接她的。

她身边的莫雅已经快步冲了上去, 隔得远，成弦之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 只是两个人都红起来的眼眶让她的心绪也复杂起来。

宋雁在莫雅的搀扶下, 慢慢的走了过来。在看到成弦之的时候，通红的眼眶中也蓄满了泪水。

她站在成弦之面前，看着面前恢复了身份的成王世子, 如今已经是成王了，嘴边突然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开口说：“罪妇宋雁，拜见成王殿下。”

话音一落，成弦之脸上的表情便直接凝固了，她敛着眉，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波澜，却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有劳殿下来为罪妇送行了，”似乎是料到了成弦之不会说些什么，宋雁盯着她的眼睛，旁若无人地开口说：“只是罪妇身份不便，还请王爷快些回府吧。”

说完，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转身便走向了成弦之身后的马车。

在多方的隐瞒下，宋雁并不知道郝良安雇人屠了辅国将军府满门。她和成弦之擦身而过之后，成弦之看着已经紧紧闭上的府门，眼神早已平静无波。

封条贴了上去，也紧紧地贴住了有的人的心。

“阿成，走了。”坐在马车外面的白益招呼到。

成弦之的思绪被这一声招呼给拉了回来，她回身坐在了白益的身边。马车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座封了的空府，在繁华的京城中沉寂下去。

宋雁和莫雅他们住在了一起，一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再和成弦之说一句话。

“我先回相府了，”成弦之站在马车边上，对着白益说到：“明日还要往赵康去把清儿和孩子们接回来，白大哥，宋雁就先交给你了。等来日孩子出生了……”

宋雁如今已经有了身孕，提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放心吧。”白益叹了口气，“你快回去收拾把，明天还要赶路。”

“嗯。”成弦之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院子中的宋雁背对着她，似乎再也不会看她一眼。

成弦之没有坐马车，一个人从东街慢慢地往相府中走去。

街边的摊贩们如往常一样叫卖着，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低声议论着户部尚书府的事情。

有的人注意到了成弦之，本还想随口打个招呼，转念一想，这东街的混混原来是成王世子，如今已经被封为了成王，又岂是他们能高攀的？

世道薄凉，所有的人都在被权力吸引，所有人又在畏惧着权力。

但是这一切和成弦之已然没有了关系。

当郝良安终于落马之后，她的心突然就空了一块儿。当一路支撑自己的目标终于完成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

她现在只想飞奔到赵康，飞奔到张清研的面前，她的世界只剩下了她。

不过成弦之没想到的是，她被庞冕给截在了半路上。

那天庞冕以出城游玩为由，给龙武营送了信，后来又偶遇了带着人往京城赶的李沐云一行人，便一道回了京。

庞冕似乎是找她找得有些急，气还喘不匀，就开口说到：“郑齐，郑齐在狱中，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