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大伟有些怕（1 / 2）

帐收得很痛快。除了有一家也是要等从别处收了帐才能给之外，第三天上午也就都结清了。

郑秋订了周五一大早回去的票，又开着车在城里四处转悠，给张大伟买了些小玩意。

晚上回去和谷晓刚打电话道别，谷晓刚却问他能不能帮忙把车给开回去。貌美如花周末要用车，可他玩儿嗨了，还不想回去。

那有什么不行的？郑秋应允下来，把昨晚洗好的床单被罩收了，一时闲得发毛，有点儿想他们家的短腿狗了。

下午开车转悠路过世纪大厦，想起胡同深处的那个老太太，想起宁城破冰之旅，就特别想揽着张大伟再往前走几步。

走几步，走几步看看。万一破冰之后就是春风呢？

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不是还有他陪着么。

前天晚上听张大伟聊他小时候那些事情，邓伟强给他烧纸的公园是哪个，过生日的那家开封菜在哪，逃学时老去的那个网吧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不似从前，一个字都不提。可见也不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也不再坚持不变的角度和坚。

东想西想了半天，一看时间才七点半。

打算洗澡的瞬间，郑秋忽然做了一个决定——这澡，不如回家去洗。

宁城到云州开车两个多小时，晚上市区车少，两个小时差不多。就按平常上班，十一点往后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哪怕九点回去，也不算晚。

说走就走，郑秋火速收拾行装，退了第二天的车票，往云州去。

张大伟一下班就去赴摄友群之约了。

很多人比他先到，因为晚上登台的演员们下午四五点开始上妆，有人要拍群像，有人要拍故事，有人要拍戏，还有人要拍鼓乐班子。

一帮人集合后，找个农家乐吃了晚饭，又各自散开分别行动。

群主涛哥开了他的大切，墩在一群车里特别醒目，车上还带了饮料小吃。

后备箱开着，撑开个简易小圆桌，马上就扎起一个临时营地。

张大伟头天到宿舍拖了一大箱子秋冬衣服回去，临出门穿了件薄羽绒，此刻竟觉出了几分热。

郑秋明天才回来，今晚他可以夜不归宿，名正言顺的。

可他舍不得，顶多能和这帮人玩儿得晚一些。再晚也要回去，穿着灰色大狗睡衣睡觉，不知道有多舒服。

而且明天还要去看看小炎，出院呢。

沈义山去不去，他都应该去一趟。

穿着郑秋的睡衣睡觉，能攒点儿勇气。

今天天气不错，没风。月亮也格外地明亮。

张大伟抬头拍了一张，不嫌费事地导进手机里给郑秋发过去，还加了句话：村头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谷晓刚的车很好开，又绵又稳。饶是郑秋车风保守，都有好几次无意当中飙上了一百二。

他定定心神自控一番，结果没一会儿又上去了。

看来不止是车的问题，和人也有很大关系。

回了云州，九点多一点儿。

到了楼下，屋里黑着灯，郑秋才想起来今天张大伟有活动。

啧，也不知自己这是急啥。

他给张大伟打电话，问问这活动几点结束。

电话那头人声鼎沸又闹又笑，隐约能听到锣鼓铿锵。有个声音喊着“咋啦小伟，有人查岗呢？他今儿晚上不回去了，跟哥哥们通宵——”

“别听他们瞎扯。”张大伟声音里带了十分笑意，连跑带喘地躲开人群。

红火闹得大了，村里电压扛不住给

跳了一回闸。等找电工来了修好，原本八点要开的戏，推到了九点。

中间耽搁的这一阵子，人们摸黑坐着聊天儿，看不知疲倦的小孩子们在场地上疯跑，倒也热闹。

张大伟躲到大切车头前面，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闲话，竟是完全没意识到郑秋此问的用义。

“通什么宵呢，明天不上班吗？”郑秋佯怒，想起旁人叫他“小伟”，有些不痛快。哼。

“要回呢，就是晚点儿。这地儿打不到车，我得等他们有车往市里走捎我一段，不通宵。”张大伟慢悠悠地解释，“明天周五，我上午还有个事儿——”

有什么事儿？郑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说，想着无非是外面跑活儿，也没在意。

不想和郑秋说小炎出院的事。

一说出院，必然要提起以后怎么往来。

他现在有机会给郑秋一个家，和他俩现在这个家不大一样。可能有个弟弟，还有个妈。

可他不知道拿他弟弟的那个爸怎么办。

十年前他还是个孩子，在那个人面前只有屈服、顺从。顶到天也不过欺骗、隐瞒。

现在呢，有勇气面对了吗？

从前是惧意，现在是恨意，这两样感情，哪一样都和淡定从容无关。

扪心自问，他能做到的最好表现，或许是“无视”。

可怎么样算无视呢？

当着沈炎和张蓉的面，不看不听不说，拿沈义山当空气？他做不来。

十年没有正式见过，从张蓉朋友圈里的照片看了几眼，老了。

头发白了不少，也不焗。脸庞比从前大了些，发福了吧。眼角垂得厉害，看人的时候都替他吃力。

这样一个男人如果擦肩而过，张大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认出来。

不，他能认出来。

上次看了沈炎下楼，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就从外面盘了十八道弯的等电梯的人群里一眼看到了沈义山。

模样再变，本质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