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再说一遍？（1 / 2）
Chapter 3. 你再说一遍？
休假之前，尼尔得把骑士团的一切都打点好。
整理文件时，他给特兰德的涂鸦分了类，把内容糟糕的都扔了，把小豹子小狮子的画剪下来，工工整整地贴在一个本子上。这个工作很繁琐，不过也算有趣，还加深了尼尔对朋友的了解——特兰德的的确确是个闲得蛋疼家伙。
“竟然在御前会议上画连环画《绿宝石与小毛球》……皇帝陛下说不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早把特兰德革职了。”
尼尔看着文件就叹气，他起身关上门，把正要进屋捣乱的特兰德和伊戈锁在外面。
不仅是这两个家伙来添乱，尼尔还有别的烦恼。
有一天下午，公爵邀请尼尔去看戏，说是新写了剧本，是骑士与法师为主角的故事。尼尔很高兴，就约了特兰德和伊戈一起。
玫瑰剧院坐落在城北边。
剧院平时就热闹非常，聚集着平民和乡绅，上演的也大多是通俗的爱情剧和复仇剧。每当演出火爆，这个木质的平民剧院甚至会专门搭建隐秘的贵宾间，供身份神秘的客人们观看。外国商贩也会专程来看戏。就比如最受欢迎的《一恩还一恩》、《玫瑰传奇》还有《正确的喜剧》上演时，连剧院周边卖麦酒和花生的男孩都能赚得盆满铎满。
卡洛亚洛先生是剧院的常客。公爵从来不坐包间，就喜欢找个普普通通的木椅子坐下，和农民和小贩们一起看戏。有时大家看得开心了，卡洛亚洛还会爽快地请观众们喝卖酒吃果子。农民们看他衣着整洁朴素，手上又不戴戒指，都以为卡洛亚洛只是个管家，那位神情清冷的大少爷才是主人。
演员们更是爱他，把他当成好伙伴、可靠的投资人。自己的剧本要上演时，卡洛亚洛会待在后台，认真地和演员们讲解细节，并特意嘱咐报幕员一定不要说出他的真名，只能用笔名。
这次卡洛亚洛邀请朋友们来，正是因为新剧《终成眷属》上演。
尼尔和朋友们早早来到剧院，人声嘈杂，观众席几乎已经坐满了，就等幕布拉开。
“公爵呢？”尼尔四处张望。
“他可能在后台，一会儿开场就会过来了。”伊戈说着，把兴奋地在椅子上乱动的特兰德按好。
“我听说这剧的主角是骑士和法师，你就是主角吧。”特兰德坏笑。
尼尔有点儿难为情：“诶……？”
“你别抱太大期待，卡洛亚洛那家伙的脑内世界很奇怪的，说不定……”伊戈撇撇嘴，把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蹭的特兰德推开。
幕布拉开，打扮成乌鸦的报幕员走上舞台，向观众们介绍剧作家“席梅伯爵夫人”的新作《终成眷属》。
“伯、伯爵夫人……”尼尔挠了挠头。
“卡洛亚洛那家伙的笔名，”伊戈耸耸肩，“他没有穿女装出演，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什么！！！”特兰德忽然震惊，转而就一脸悲痛，“我很喜欢席梅伯爵夫人的……她怎么能是个男的！！！我不相信，我不信！她明明是温柔优雅的贵妇人，热心于艺术和慈善事业，个性还很开朗！是理想的人/妻！！”
旁边的观众望向特兰德。
“所以你的重点是人/妻吗……”尼尔无语地看着这只嗷嗷流泪的狮子。
伊戈冷漠地说：“换个性别，就是卡洛亚洛本人了。”
“不能是男的——！！！！”
特兰德本来还在叫唤，被伊戈揍了一顿后就安静下。尼尔也从包里拿出果汁安抚他。特兰德就乖巧坐好喝果汁，流着泪看演出。
演出开始后，卡洛亚洛先生果然跑了回来，拿手绢擦汗，“对不起我来迟了。”
“请。”伊戈点头。
公爵心满意足地开始喝尼尔递来的果汁，刚想说什么，忽然就被特兰德怨念的目光吓到。
“怎、怎么了……”
“我不相信，你们一定是骗我。命运不会对我那么残酷……你能理解吗？我永远失去了心目中理想的人/妻……呜啊！”特兰德说着，竟然真情实感地流下泪来。
“噢，我的朋友，命运竟如此不公！给你快乐，又无情地将之夺取。”坐在另一端的公爵也入戏了，虽然他根本不知道特兰德在说什么。
“为什么是男的……！”
坐在中间的两人完全不搭理他们。
伊戈一脸冷漠，眼神迷离，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进去。尼尔则专心致志地看剧，担心角色的命运。
和剧作家以前的作品一样，《终成眷属》是一部情节通俗的传奇剧。
主角是一位清秀的银发法师，终日沉迷于钻研魔法，在高塔中闭门不出。他既不愿与人交往，也不愿在学院的会议上发言，任谁劝说都没用，因为法师就是这么个顽固又羞怯的人。
然而有一天，当法师在塔中写信时，看到镜子里映出了一位骑士的身影。锃亮的银白铠甲，在太阳下就像雪一样纯洁。法师看呆了，等他反应过来时，路过的骑士已经走远了。
“诶呀，老师对尼尔一见钟情呢。”伊戈说。
特兰德抽着鼻子，还没从理想破灭的悲痛中缓过劲儿来。伊戈随手揉了揉狮子脑袋，特兰德就好了。
尼尔正襟危坐，心脏狂跳不止，就像男孩远远瞧见了喜欢的人时那样满脸通红。
仅仅是这样的一面之缘，法师心里却全是那位骑士的身影，可他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就连脸都没看到。犹豫再三，法师终于鼓起勇气走出深林去寻找骑士。通过打听，他得知骑士铠甲上的鹰隼纹章正是皇家的标志，
法师来到热闹的首都，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庆典，人海茫茫，找到骑士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就在法师打算放弃时，人群欢呼起来，原来是王子和护卫们经过。法师一眼就认出了那纯白的铠甲。王子骑在马上，身姿英挺，正温柔地笑着对人群挥手。
法师满心欢喜，旁人却告诉他：王子要结婚了。
“啧啧啧，尼尔的角色竟然是王子？”特兰德摸着下巴，“结婚了也不影响，他仍可以和法师发生一点愉快的交情。”
伊戈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把头靠在特兰德肩上，冲他领口里吹气。特兰德看得入迷没工夫搭理，只是揽住恋人的腰，安抚性地轻拍着。伊戈就安分了。
公爵出神望着扮演王子的男演员。那的确是个俊朗的年轻人，时常收到鲜花与求爱信。
尼尔为角色捏了一把汗。
法师好不容易找到一见钟情的对象，却被告知对方要结婚了！
路人还说：新娘是邻国的公主，美丽又开朗。
法师顿时陷入低谷，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离群索居的、个性孤僻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别人。
演员独白时，乐队奏出了哀婉动人的乐曲。
观众们心中难过，十分同情这位陷入苦恋的美人。少女甚至拿出手绢抹泪。就连尼尔这种不太看剧的人，都忍不住为这段台词动容。
伊戈却说：“我提醒你们，卡洛亚洛这种清奇的……”
公爵赶紧捂住了伊戈的嘴。
戏剧继续演。
到这时，法师已经决定打道回府。他在森林中低落地走着，却无意中听到一伙恶人正在密谋。坏人们提起了皇室婚礼，还提到要在婚礼上刺杀王子。
“！”
观众们吓了一跳，剧中的法师也是如此。
刺杀皇室，这丑陋的罪行令人心惊。法师惊惶不已，可就算他告诉卫兵，也不会有人相信。法师下了决心，一定要保护心爱的王子。
于是他对自己施了魔法，伪装成一位年老的贵族，前去参加王子的婚礼。
宫廷中处处都是鲜花和音乐，婚礼在泉水边举行。一对新人光鲜亮丽。
奇怪的是，王子看起来并不幸福，只是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而他的妻子却看起来城府颇深，观众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个公主恐怕是个坏人。法师藏身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格外悲伤。
婚礼一切顺利，刺客迟迟没有现身。难道是虚惊一场？
观众们看得焦急。
就在这时，侍童捧上来一对黄金杯。新郎新娘各持一只酒杯，向群臣祝酒。
王子忧郁地笑着，公主则露出了阴谋即将得逞的神情。幕布旁边的一群黑衣刺客也已现身。
“酒里有毒！”有观众惊叫起来。
法师也识破了这恶毒的诡计！
他忽然显出真身，有如光亮的形象照耀黑暗，人群惊惶，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丑陋独眼老人，转瞬间变成了一位美貌的银发法师。
“大胆。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法师反过来斥责公主，“你美丽，心肠却有如蛇蝎。这本该是纯洁无瑕的婚礼，你却端起毒酒，要谋害你神圣的丈夫！”
他高举法杖，力量有如河流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