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王爷，您已经在门口蹲了大半夜了。”陈羽小心翼翼道。

赵钦没理她，贴着窗门站，怎么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心中还回荡着孙思情刚刚说的话，赵钦既是担心又隐隐不安。

在赵钦的记忆里，师父一向是强势和高大的，很少见他生病，唯一的弱点是师父天生体质偏寒，无论冬天还是夏天，都是一身黑色，着装甚厚。

但是现在赵钦突然不确定了，现在的师父在她眼里比记忆中更加瘦削，脸色也愈加苍白。

她真的了解师父吗？

赵钦握紧虚掩着的窗沿，心中充满了难以桎梏的恐慌。

上辈子师父死在青山派，可查了半辈子，她也没查出来师父是怎么死的，所有人都对她守口如瓶。

所以她不想师父回到青山派，不想那样的结局再重蹈覆辙。

“吱呀”一声，赵钦打开窗户，轻手轻脚的翻了进去。

前厅沙沙声，是风吹动的声音。赵钦反手将窗关上。

周围恢复成一片寂静，赵钦从前厅绕过，站在帷幔外，听着里面的呼吸声，心才慢慢静了下来。

正当赵钦打算退出去时，屋内的呼吸声却越发沉重，甚至还带了些若有若无的呜咽。

赵钦心中一跳，掀开帷幔就疾步走了进去。

印入眼帘的场景，几乎让赵钦无法呼吸。

沈清茕蜷缩在床边，双眼紧闭，手指紧紧抓着床棱，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汗湿的头发跟身上的薄被纠缠在一起，遮住了他半张脸，还有血迹从他干涸的嘴唇上浸出。只从唇缝中漏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赵钦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她碰了碰师父的手。师父像是被什么惊醒一样，猛地抓住了赵钦的手，青筋暴起，却挣扎不起来。只眼睛狠狠的瞪着她。

任凭他制住自己的手，赵钦弯下腰，轻轻的搂住了师父还在不停颤抖的身体。冷如冰窟。

“师父，别怕。是我。”赵钦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沈清茕仿佛才清醒过来，“赵......赵钦？”

听着师父上下牙齿发抖的声音，赵钦觉得自己的心快裂出了两半，声音却异常的沉稳“师父，你太冷了，我去找孙思情给你看看好不好？”

沈清茕控制不住力道，将赵钦的手抓出了血痕，用力之大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别去！不许......不许告诉她！”

赵钦来不及想这个“她”是指谁，只能紧紧抱住激动的沈清茕压在了床上，“我不说，不说。师父，我不去找他，我给你传内力好不好？传了内力你就不......”

却不想听了这句话，沈清茕动的更厉害了，手上原本包扎好的白色绷带已经松开，染着层层血迹，赵钦急的通红这双眼，“不传内力，不传。师父，你要什么，你告诉我，你别动好不好。”

赵钦按住沈清茕的手，紧紧抱住他，好一会微弱的气息声才从身下传来，“被子......被子给我。”

赵钦忙下去把掉在地上的那床异常厚的被子严实合缝的盖在师父身上。自己抱着卷在被子里的人，还能感受到入骨的凉气。他却不肯再吭一声，如果不是还能听见牙齿打颤的声音，赵钦甚至一度都以为他没了呼吸。

只有他的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床棱，染血的绷带已经完全脱落垂在了地上。手上赫然是一道还没有愈合的剑痕，几乎穿透了整个掌心。

赵钦看着那只手缓缓的覆了上去，凉入骨髓，像根冰刺样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无数次感谢上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却又反复憎恨为何不能再让她重生的早一点。

赵钦重生回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清茕。

那日雨下的特别大。他站的笔直，一如既往的一身黑。她还没细想为何他会站在雨里，只顾得内心的惊喜。

却只听自己道，“颜含是你杀的。”

听到这个名字，一瞬间赵钦如坠冰窟。

“是我。”沈清茕动了动嘴唇。

“......夜闯荣王府的人也是你。”

——别问了！赵钦挣扎着。却好像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了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是我。”沈清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你在骗我，利用我？！”赵钦能听见自己高昂的怒吼声。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声音跟师父说话，也是最后一次。

沈清茕没有说话。

庭院中除了雨声，还有自己沉重的喘息声，“你救我......你当初救我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不是的！赵钦在心中拼命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