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春色(1 / 2)
站在他身边的侍卫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喃喃道:“不会吧!您见过话本子里的刺客带着孩子吗?”
八王爷白了他一眼,嫌弃的弹了弹刚才衣角在门廊后面蹭上的灰尘,跳上朱漆宝蓝色锦帷马车。
马车在青石板的路上嘎吱嘎吱响个不停,冬儿趴在孟怀恩的腿上一会儿就睡着了。她抬眼从帘窗望出去,透过路侧飘飞的嫩黄柳叶,是记忆里熟悉的铺子。她的小丫头孟小六最馋嘴,最喜欢吃这条街上的久记辣鸭,每次啃完辣鸭脖还会在隔壁的稻香村买绿豆饼孝敬孟老爹,这条路一直走,就会路过全汴京最地道的烧鹅铺子……
思绪乱飞,不一会儿脑袋里又响起八王爷低沉醇厚的声音,“这女子长得倒是甚和我意”,“身段倒是不错”……突然脑袋翁地一声就不好使了……
好像是一个上元节,她在醉玥楼跟顾湘南戏班子里的人喝酒来着,一群人喝得七七八八的,酒劲上了头,顾湘南在厢房里唱了两句,她顺手拿了支筷子和着拍子跳起了剑舞。突然门被踢开了,一个面红耳赤,粗鲁无礼的男人对着她也说了类似的话,然后,然后那混蛋就把她扛回了家,放床上看了一整夜……还好她会点功夫,趁他睡着的时候翻墙逃了……
那人的脸长得?是不是这个八王爷呢?孟怀恩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她是喝多了连爹都不认识的人,还有个毛病就是记不住人脸,非得是天天戳眼珠子里,才能有些印象。她还有个毛病,就是记住了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
哎,孟怀恩用力摇了摇不好使的脑袋,管不了那么多了,八王府好歹中间有个“王”字,说不定也有机会探出些宫里的消息来,暂且先住着。
八王爷的府邸和八王爷一样光鲜得很,雕梁画栋、飞檐翘角 ,冬儿一路上都在“哇”个不停。
“哇,好大啊!”
“哇,恩姐你看你看……”
“哇,好漂亮的麻雀!”
路过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雀儿,老管家闻言笑道:“小公子,那些不是麻雀,是王爷养的鸟,那尖嘴的是画眉,蓝翅黄腹的是鹦鹉,浑身全黑的是八哥……”
“好厉害啊!”
看着冬儿艳羡的表情,孟怀恩在心里翻个白眼,你那是没见过你娘当年养的九万,那可是货真价实熬出来的海东青,这些鸟儿雀儿在它眼里就像老鼠一样。想到九万她又黯然起来,锦州城破的时候,九万被流矢射中没找回来,那么厉害的一只鸟,可别被不长眼的人当野鸡烤了。
穿过游廊,过了两进月洞门,来到了老管家安排他们住下的留香苑。园子设计得巧妙雅致,东西各四间厢房,主厅摆了各种乐器。
老管家介绍完王府的各种规定后,又指着东西的厢房说这些房间都住了王爷的客人,以后要谦让有礼,莫要在后院生事。
什么情况!莫不是将她和王爷的娈童侍妾安排在一处?忙拉着正要离去的老管家支支吾吾的说道:“您看我这带着孩子呢,会不会……不大好?”
老管家呵呵一笑道:“姑娘你别担心,这些公子都是良善之人,正好和你们姐弟做个伴。”
孟怀恩面上在笑心里在叫:老管家,八王爷好男风我管不着,可我的冬儿是正正常常的男孩子啊,从小在这种环境里会影响他的身心健康,万一也学着八王爷好男风我这辈子可怎么办!
老管家安排好住处就笑呵呵的离开了,丝毫没有听到她心中的哀嚎。
“娘……姐,我觉得这园子好大啊,出去玩会儿可以吗?”冬儿兴奋的眨着大眼睛,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来,孟怀恩点了点头。
厢房里布置一应俱全,她也没什么东西,稍微拾掇了一下就躺在床上挺尸……
她抱着丹书铁劵,穿着一身银色兽面锁子甲,扛着孟家军旗,站在城楼上,周围是漫天的烟火。火势越来越大,汹涌着一点点吞噬四周,突然听见孩子嘶声裂肺的喊着“娘亲——”孟怀君大惊,低头一看,冬儿那双清澈的眼里全是恐惧,她紧紧的抱住了他……
意料之中的灼热并未传来,感觉离着火的城楼越来越远,她回头一看,那穿着锁子甲扛着军旗的人,分明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胆小怕死又贪嘴的丫头孟小六,小六看她的眼神满满都是失望……
“啊——”孟怀恩从梦中醒来,定了定睛才想起原来已经住进八王府了,长长的叹了口气,擦干了眼角爬起身来。
咦,冬儿呢?她大骇,忙推开房门在院落里寻找,硕大的院落空无一人,孟怀恩的心里揪起来,手脚开始发麻。突然一声清亮的童声在耳边响起:“凌玉哥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智勇无敌、美貌无双的恩姐!”
从极度焦虑到满头黑线,只需要小孩子的一句话!孟怀恩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来看向来人,只见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白衣如雪,颜如冠玉,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在下凌玉,见过姑娘。”
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又有礼貌,笑起来如春风化雨,真是绝色,孟怀恩觉得脚步都轻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