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局（1 / 2）

拟好圣旨后，手起印落的盖上玉玺方印, 康熙微眯着双目, 举起来借从窗棱漏进来的阳光照着略看一遍, 总算是了却了这件好事，转念想来，还有一件心事尚未落地，略作沉吟后, 匆匆往慈宁宫而来。

甫一进门，太皇太后正歪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康熙忙放轻脚步，缓步走进去, 在榻旁的小杌子上坐了, 轻捶着她的小腿：“老祖宗，孙儿要跟您商量件事。”

听此, 太皇太后并不睁开眼睛, 只挑了挑眉毛，示意康熙继续。侍立旁侧的苏麻喇姑会意，忙去端了热茶进来，放在榻旁的小桌子上。

思来想去, 与其铺垫许多旁征博引，不如直截了当的提出诉求，康熙便开门见山道：“孙儿想要纳妃, 是昭贵妃的妹妹芮格儿。”

话音将落, 太皇太后缓缓睁开眼睛, 兀自默了少时，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昭贵妃聪慧能干，她家妹子必是个好的，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要人，哀家也不好驳了你的情意，你且看着办吧。”

康熙喜形于色，正欲谢恩，又听得她道：“但有一事，你得答应哀家，既然纳妃，便得同时纳三个，除了昭贵妃的妹子，佟佳贵妃的妹子和皇后的妹子也得封妃。”

“后宫最得脸的就是她们三个，皇后位重，昭贵妃握权，佟佳贵妃盛宠，无论作何决议，都得一碗水端平，不能有失偏颇。再者，哀家已看过专宠的悲剧，现今人老心老，再也经不得生离死别这种事。”

心知她有何忧虑，康熙不欲再多谈论前事，转而堆起笑意，端起茶碗递在她手里：“先喝口茶润润喉咙，再有多少训示，孙儿都洗耳恭听。”

被这副讨巧卖乖的姿态逗乐，太皇太后笑将起来：“你这张巧嘴啊，抹了蜜一样甜，惯会说好听的逗哄哀家呢。”双手轻拍着膝盖，“别耗在这里了，快去找皇后商量吧，定好了便着昭贵妃去办。”

进去坤宁宫时，皇后正要福礼下拜，康熙赶行几步扶住她：“你有着身子，尽可免去这些虚礼。”拉着她坐定后，懒怠拐弯抹角，将事情言简意赅的陈述清楚，问道：“皇后怎么看？”

“臣妾无甚异议，依着皇上的意思办便是。”皇后面色如常，仍是温和似水，转头问道，“三位妹妹的封号和位分可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康熙难掩喜色，笑道：“朕在过来的路上便想好了，取僖，惠，平三个字，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点头称赞：“字是好的，寓意也好，皇上果然圣明。臣妾不才，先到先得，便取了这个‘平’字吧，‘惠’字甚是合适兰芝，便只余‘僖’字给芮格儿了。”

康熙脱口而出：“原本朕便打算把‘僖’字给她的。”此话既出，便觉失言，忙转了话头：“日子呢，最近可有黄道吉日？”

略一沉思，皇后回道：“且不说黄道吉日，倒有个极应景的好日子，七月初七的乞巧节，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皇上何不选在那日接妹妹们入宫。”

康熙闻言微愣，转而笑道：“这两句诗是朕送给容若的，提前恭祝他夫妻和顺。既然皇后提议，那便两件喜事选在同一日吧，命昭贵妃按着规制办去吧。”

皇后轻笑着点头，突觉肚皮一紧，忙抬手按住，又轻轻抚摸着，抬眼见康熙关切地望过来，忙道：“这孩子调皮，听得皇阿玛的声音，便在里面伸胳膊蹬腿呢。”

“这么活泼有力，定是个结实的阿哥。”康熙心底蓦地软下来，盯着皇后微隆的肚子，双目中不由自主流露出温柔的意味。

不出几日，圣旨传入三家府上，几人欢喜几人忧，平妃极是振奋，誓要入宫辅助皇后重得圣心，惠妃听说可与姐姐兰音同住一宫作伴，倒也十分期待，僖妃则是默不作声，恭敬送走传旨女官后，兀自躲进房中。

午后，卢月琳入府拜见，推门进去时，芮格儿正靠坐在洞开的窗前，带着暖意的四月微风拂起额头上细碎的刘海，听得轻慢的声响后，转头道：“你来了。”言罢，又转回去望向窗外。

卢月琳径自在桌案边坐定，未发一言，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许久，又听得她道：“事情到这步田地，我只觉灰心，以往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如何，现今圣旨都下了，还是不明不白。”

“听说乌云珠与兰音也不相往来了，我们这几个姐妹，到了竟是这样的情形，真是可惜可叹。无论如何，左右我是有个去处了，去哪里都一样，宫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算是不错。”

说着，将头侧枕在交叠的双臂上，语气中难掩茫然，“今日不知明日事，且过一天算一天吧。”顿了顿，转头问道，“你呢，是如何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