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起（1 / 2）

天还没亮就从最贪恋的被窝里爬出来，接连打着连天的呵欠, 睡眼惺忪的草草梳洗一番, 由红萸陪同着, 芮格儿往小厨房去，亲自指挥着做了几样康熙最爱吃的早饭茶点。

待确认一切准备妥帖后，马不停蹄的往前殿来，正巧昭贵妃对镜梳妆, 忙向服侍梳头的红蕖使个眼色，笑吟吟的接过梳子：“今日便让我服侍姐姐一回。”

昭贵妃本是低头垂目, 闻言抬眼勉强一笑：“鬼丫头，随你吧。”对镜怔了片时, 突的低叹：“小时候, 你最爱摆弄发髻，大姐远嫁之后, 折腾的我掉了不少头发呢。”

芮格儿在镜中回以调皮一笑：“我看着古籍里记载的发髻样式有趣, 就想试试看到底能不能梳出来，大姐不在，只能拿你试手了。”

嘴里说着，手上加快了动作, 少时后将梳子放回桌面，双手轻扶昭贵妃的双肩，将她微侧的身体掰正：“姐姐你看, 这个发髻是你在府里最常梳的。”

镜中之人略施粉黛, 妆发简单, 面容淡然，十分素净，倒是别有一番雅致，昭贵妃细细打量着，仿佛是受了这妆容的影响，心情竟有几丝松缓。

红萸轻步进来，掩饰不住喜色：“娘娘，皇上来了，已经进了宫门。”昭贵妃惊喜交加，待要换装束，听得芮格儿催促道：“姐姐，来不及了，快去接驾吧。”只得起身迎出去。

且说康熙进了永和宫，将要进殿，见昭贵妃迎在殿门内福礼请安，微微一怔，伸手扶她起身，笑道：“你这身常服打扮，倒是清新自然。”

自知失礼，昭贵妃心内惶然，忙驻足曲膝，却被康熙一把拉起，只得垂目恭然道：“臣妾失礼，衣着妆发不合规矩，还望皇上恕罪。”

康熙牵着她坐定，笑吟吟的侧目端详：“朕却觉耳目一新，此刻就像是寻常夫妻共用早饭，很是轻松怡然。”

闻言，昭贵妃骤然愣住，转瞬双目泛红，眼中闪出隐忍的水光，忙低头加以掩饰：“多谢皇上宥谅。”

收回注视的目光，状似无意的环视大殿，复又望向身侧，康熙轻声道：“你要快些好起来。”

转而轻叹：“皇后身子弱，一向不理宫事，老祖宗缠绵病着，时好时坏的，兰音虽是利落能干，到底资历浅，许多事处理的不够周全。”

“一直以来，你虽担着协理的名头，实际却是总理六宫大小事宜。现今，你不坐镇后宫，朕心里不踏实。”

默了少时，伸手过去紧握住昭贵妃的手：“我们的孩子已经去了，朕不能再失去你。”声音虽是轻柔，语气却十分哀伤，透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听至此处，昭贵妃不禁动容，遭此失子的不幸，何止自己心如死灰，眼前的男子亦是悲伤难解，却还要强自支撑着来开导劝慰，身为九五至尊的皇帝，肯如此放低姿态，自己岂有不振作之理。

稍定了定神，回握住那双干净修长的大手，昭贵妃沉声道：“往事不可追，与其沉迷既成事实的苦痛，不如尽早抽离，往前看，向前走。”

轻柔的声音中转而透出坚定：“承蒙皇上垂爱，理应为皇上排忧解难，臣妾怎能不坚强，不振作。”

说着，抬眼回视，迎面的两束目光中尽是赞许，又环视大殿，在场众人的脸上已然漾出欢欣，所有人皆是如释重负。

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芮格儿微抬眼角，瞥了侍立在昭贵妃身后的红萸一眼，红萸会意，俯身轻声道：“娘娘，早膳已备好，可要传膳。”

康熙应声揉了揉肚子，笑道：“昨夜看折子睡的晚，这会儿正饿的厉害，你这宫里藏着什么好吃的，还不快些拿出来。”

殿内的气氛登时松快下来，守在殿门口的红蕖点手相招，端菜的小丫头们鱼贯进入，红萸指挥着摆好饭菜，其余人等各司其职，依惯例伺候早膳。

瞧着这一如既往的繁忙气象，仿佛是从未发生过那番冷遇，芮格儿暗自叹息，莫名生了烦乱之心，悄悄退出大殿，见宫里所有人都为这顿标志着复起的早膳忙的脚底打转，便独自出了宫门，漫无目的的往御花园去了。

沿着湖边信步闲逛，天色微霾，暗淡萧索，芮格儿只觉双手被寒风刮的刺痛，可出来的匆忙没带手炉，只得往拢起的手里呵气，温热的白气从指缝里漏散，继而消逝到寒冷中。

将然走至假山下，听得后面传来熟悉的低语：“别说我偏帮她，强扭的瓜不甜，感情不能勉强，这都是以前你劝我的话，那时你可很是通透，怎的现在却执迷不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