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告奋勇（1 / 2）

重阳之后，天气急速转凉, 中午尚是和煦温暖, 早晚却有些寒凉。在这入冬前最后一个月，职能深受季节影响的各衙司紧锣密鼓的做着囤积与善后事务。

于是乎, 阿灵阿揪结上伊桑阿, 大摇大摆来了样式房：“梁大人，今年下半年积到现在的帐, 你给清一清吧。”

专心致志的低头喝茶，梁九笑回：“每次用料的清单已经递上去了, 你去算房催吧。”

吃人嘴软的伊桑阿忙帮腔：“我们说话哪有用，哪年不是得梁大人亲自出马，一句话顶我们百句呢。”

梁九放下茶碗, 做出送客的姿态：“行了, 我去催他们，年前总能到账的, 历年都是卡着年关, 你们怎会不知道。”

面色登时松快下来，阿灵阿忙拱手：“多谢梁大人体恤，要是年关前不到账, 我们整个神木厂都要喝西北风了。”

伊桑阿挤眉弄眼：“梁大人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眼下求你办事答应的也痛快，梁夫人这身孕怀的真是时候。”

阿灵阿忙附和：“那恭喜梁大人了。听说今年梁大人办差格外得力, 想必考核时会受一笔封赏, 再加这事, 岂不是双喜临门。”

伊桑阿笑将起来：“可不是吗，要我说啊，这孩子是旺梁大人的呢，瞧瞧翊坤宫的两件差事，样式房是多么得脸。”

并未如二人所预期，梁九似乎并不吃这套奉承，只淡淡笑道：“伊桑阿，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啊，嘴巴也是真不牢，不管听到什么闲话都往外说。”

言语间，见雷金玉在外探头，挥手道：“等我会完客，再去找你。”雷金玉点头，正巧无甚急事，索性在院中随意坐着等。

阿灵阿瞥见雷金玉一闪而过，面上浮起冷意：“这个雷金玉，倒也是好本事，家具那事不只平安度过，还得了皇上的欢心。”

若有所思的扫了他一眼，梁九低头回道：“他在木作上是有天赋，虽然年纪轻轻，无论是见识，或是构思，都比我强呢。”

伊桑阿与雷金玉自两次醉酒后，便结成了爱而不得的难兄难弟，此时听得夸赞，心内不禁为他高兴。

听此，阿灵阿不以为然：“梁大人未免谦虚过甚，小小一个木工，怎么能与堂堂样式房掌案比肩。”

梁九轻摇了摇头，轻叹道：“术业有专攻，我虽是掌案，却不精于木作。而他们雷家，祖辈以木作为生，在南京小有名气。他自小耳濡目染，又跟着父辈走南闯北，见识自是胜我一筹。”

见他撇嘴不屑，笑道：“阿灵阿，并非我虚言，看现今这个势头，只怕以后样式房的木作事务，还要仰仗他来主持呢。”

阿灵阿仍是不服气：“投机取巧了一次，只能说是运气好。这伴君如伴虎，离得越近，是越容易登高，可也越容易跌，咱们且看着吧。”

伊桑阿忙争辩：“可不是一次呢，当初太和殿上梁，是雷金玉力挽狂澜，后来翊坤宫整修，家具打造，都是雷金玉主持。说起来，算是三次了，哪能说他投机取巧。”

阿灵阿冷笑：“来日方长，我们且看着吧。我便不信了，他当初不过是神木厂里一个穷苦伐木工，还真能在北京城里翻出花来。”

梁九仍是云淡风轻，看不出褒贬偏向：“英雄不问出处，只要有手艺，人还算机灵，老天爷自会赏饭吃。”

忆起往日恩怨，阿灵阿心烦气躁起来，起身道：“梁大人，可别忘了向你家娘舅提一嘴清账的事，我们先告辞了。”

梁九起身拱手：“知道了，事多繁忙，我便不送你们了。”转头唤道：“林管事，代我送客。”

林管事应声进来，伸手引路。甫一出门，正见雷金玉懒洋洋的晒太阳，阿灵阿冷哼一声，昂首阔步向外走去，伊桑阿跟在后面，不好出声招呼，便向雷金玉点头致意。

感受到阿灵阿的敌意，心知大家都无法忘怀往日旧事，雷金玉索性不予理会，往书房中去：“梁大人，为翊坤宫补加的家具已经打造好，请您过去查验。”

梁九摆了摆手：“不用查验了，想必你一定仔仔细细看过好几遍了吧，我相信你，直接送去内务府便可。”

见他面有难色，解释道：“我跟林管事知会过，他会告诉你相关事宜，也跟纳兰性德打过招呼，入宫后直接去内务府找他。”

感激的点了点头，正要退出，转念思及一事，鼓了鼓勇气，雷金玉低声道：“梁大人，我听说你在忙兴建园子的事情，可有需要我效劳的？”

梁九微怔，正色审视了他一眼，转而笑道：“这个你也懂？”见他摇头，暗自松了一口气：“你先去忙，我考虑一下，如有需要，会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