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寺(一)(1 / 2)
时光飞逝,又是一年观音出家日,身着尼衣的小园和一身警服的薛亚相约在本淳县观音像前相见,两人相对无言,没有任何吴瑶的消息。
法会结束第二日,天还未亮,本淳县观音庵驮殿已传出诵经声,轮值居士在庵里打扫擦洗,原本吴瑶应该也在擦洗佛像。
今天早早被住持仁心师太叫去了房间。
“吴瑶,再问你一遍,祭祀人是如何情形,几天前已同你说详尽,前途是有,但都是世家把持,你不过是······一旦跨进涌泉寺的大门,就再也没有转圜余地,你别管是否会连累本寺其他人,老尼虽然资质平庸,守住这幢千年庵堂也是有法子的,总不过是多去拜见涌泉寺启风老法师几回,恳求她看在与我师傅同门的份上,保上一保,她老人家现如今还兼任着总宗门的善律堂副堂主,总能有办法的。”仁心说完三念“阿弥陀佛”,对自己房内启青老师太身穿灰色长尼衣的画像俯身长拜,“师傅在上,弟子仁心有亏您的教导,不能扶危济困。”
吴瑶也跪在画像前流泪道,“师太肯收留我,为我遮风避雨,此等恩情吴瑶没齿难忘,您让我还有活下去的勇气,让我相信佛祖还是在保佑我,吴瑶愿意余生侍奉在佛前。”
“出家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哎,可惜可惜,托人询问了一年多也没有太多恢复你身份的有用信息。”仁心师太叹气道。
“师太愿意相信我是被冤害,吴瑶已感激非常,内中详情吴瑶对师太未有一字隐瞒,待我去了涌泉寺,无论多么艰难,吴瑶一定不会轻易放弃。但万一有不过去的槛,这串手珠是唯一可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麻烦师太帮我保存好。”吴瑶捧着跟着她一路逃难的檀木手珠放在掌心摩挲。
“师太,如果有人以后查问起这串手珠,您就说主人临死前拜托供于佛前求超脱,如果是她亲自见你,麻烦师太转告她一句话,‘一直信你从未怀疑,不要辜负天下美食’,无论我是否还活着,都言我已死去。”
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天知道她是多么希望有重逢的那天,可是一旦成为祭祀人,即使重逢不过是徒增烦恼,世人敬佛法胜于国法,即便盛权如她,也不能枉顾佛法恩泽世人的真谛,一定不能让她为难。
缓了下情绪,吴瑶继续说道,“师太,不去涌泉寺,我也没地方可去,观音庵不能再待了,连累师傅们是一方面,另一方便仙人寺的唯善住持已知我无籍无名,现在暗示我入涌泉寺成为她保举的世家小姐的替身,如若我不去,她定然会举报到安察院,吴瑶也不能回家连累父母和亲人,唯有这个选择最好,唯善师太那天说的对,这是她给我的机会,也许我还能终老涌泉寺,祭祀组也是一个善处,可以为我的孩子、爱人、亲人增福增寿。”
吴瑶长拜于地,“师太,我们出发吧!”
仁心良久没有言语,闭目默念经文,半刻钟后扶起吴瑶,正色道,“也罢,祭祀是佛法与世间的交互,万象人心均通过祭祀仪式敬程佛前,最终由佛来化解万苦万恶,是个现世顶峰的善处,老尼愿为长身护法,护持你。”说完,仁心师太向吴瑶下拜。
吴瑶慌忙跪下。
说罢,仁心让吴瑶仔细洗个澡,拿出一套干净灰色尼衣和黑色布鞋,“换上吧,以后就是出家人了,虽不用落发,心里始终要以出家人自律。”
“谨遵师傅教诲!”吴瑶换上灰色尼衣以师徒佛礼参拜仁心师太。
外头天刚蒙蒙亮,仁心带着吴瑶出发,庵门微掩,吴瑶回头望着这个躲藏了一年多的庵堂,虽多处年久失修,可是于自己而言温暖异常,一定要活着,为庵里做点事才不辜负师傅们对自己的照顾。
师徒二人步行到汽车站,坐大巴去省会南都市。
涌泉寺位于南都市中心,毗邻政府办公场所,虽香客如云、游人如织,亦是闹中取静的好去处,有四洲国最大的佛学免费图书馆,有远近闻名的素斋,更是五大尼教宗门之一,法会法事繁多,住持莲山法师素以传播佛法为重任,尤其看重弟子的佛法造诣,从不参与世俗权力的角力,与其它宗门方丈住持格格不入,因此不大参加总宗门组织的活动,除非总宗门主点名,才勉强应邀一两次。
随着汽车的颠簸,再次踏入南都市,依然郁郁葱葱的人行道树、依然繁花盛放的景观花坛、依然小雨淅沥的氤氲之气、依然······全部都是自己曾经熟悉、喜欢的。
汽车快到五庄站了,路过昔日的校园,看到那个三十三层高的研究生宿舍楼,吴瑶泪流满面,回不去了,回不去了,那样的时光,那样的感觉只能放在脑中慢慢回忆、回味了。
仁心提醒吴瑶下车,出了车站院子,不少人向仁心合十行礼。
吴瑶望着熟悉的车站,泪眼里似乎看到了父母当年送她来学校报到返程的背影,原来当年的感觉是对的,确实是不孝女,决然离开,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如果他们知道了,该多悲痛,还好他们不知道···
就让自己默默活在这个世间,成为祭祀人为他们增福添寿,每日叩请佛祖保佑他们身体康健!
看到吴瑶这样子,仁心也不忍斥责,一路由着她流泪。
约莫走了一个小时,绕过紫英山的东面,遥遥能够望见涌泉寺的慈寿塔,市里虽然车水马龙,但越往涌泉寺靠近,遍布参天古树,越发衬托的幽深静籁,加之一路之隔的政府大院的缘故,门口警卫严阵以待,行人大多步履轻快,交通井然有序。
两人不一会就到了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