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州寺(一)(1 / 2)
吴瑶并不蠢笨,看刚才知客沙尼的做派也知道汉州寺水很深,人不好相与,落后两步,趁着如梵与寺里其他师太打招呼,拉着月生轻轻嘱咐道,“月生,在汉州寺一切听她们安排,不可自作主张,凡事先问过比较妥当。”
月生点头道,“你放心,住持同意我来,也是知我是有分寸的,别忧心,只是···”
吴瑶握着月生手道,“既来之,则安之,已经这样,还能如何,我总归不能辜负仁心师傅的一番苦心,她都上了年纪还整日忧心我,心里不好受,总不能让她救我一命还救出难出来了。”
说完吴瑶也笑了出来,心想,“佛祖总算照拂我的,至少我背靠着涌泉寺这棵大树,别人顶多对自己祭祀人的身份恣意折辱一番,不会知道拿我去对付李炎君,好在她不用为难。”
月生看吴瑶笑着不说话,问道,“你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佛祖还是怜悯我的,我心甚慰!”吴瑶牵着月生的手跟上如焚长老走了快两里地,绕过好几进大殿,进入了汉州寺的深处。
站在一栋二层楼房院门外等候,吴瑶和月生两人都惊诧于汉州寺的地广殿多,如焚也不理会二人的小声议论,跟门口守院子的小沙尼交涉了几句,小沙尼又进入两层楼里好一会,出来一位年纪约三十出头的面目沉静稳重的尼姑,大长老如百的弟子官炎对着如焚合十行礼,“二师叔,都准备好了,师傅和其他两位师叔已经都在了,我带涌泉寺来的祭祀人去准备下。”又对着月生合十行礼道,“月生师姐,也跟我一起来吧。”
月生合十回礼道,“官炎师姐,喊我月生即可,在寺里还麻烦你多提点。”
官炎淡笑不语,三人从正门进入楼中,楼里真是另一番天地,与外面古朴风格完全不同,灰色地毯上用银丝绣着莲花,佛祖像前的纱幔绣着金丝莲花纹,供桌金炉里燃着一柱细香,空气里散落着淡淡栀子味,如果凑近了看会发现金炉旁边有一篇毛笔手抄的祭祀经文,落款是空心的吴瑶两字。
进入左手边门,入目是完全现代化的标准浴房,约四五十平方,从淋浴、浴缸、按摩床、智能马桶、不同尺寸浴巾、洗烘机、消毒立柜、熬药机······应有尽有。
官炎去调试水温,月生赶紧帮吴瑶摘了灰色宽沿帽,卸下背在肩上的布包,月生跟吴瑶抢了好几次都被吴瑶拒绝了,“月生,我做的了的时候就让我自己做,你是来照看没法自理时的我的,又不是我丫环,不然我心里会更内疚,我只有你这个朋友,我们平等相处如何?如果你生病了,我也会精心把你照顾好的。”月生心里也默然了。
等官炎放好水,看到脱得精光的吴瑶,有一瞬间没控制住笑了,把吴瑶笑的不知所措,月生拉着吴瑶去净身,“别理她,我扶你去。”
一刻钟吴瑶换上带来的干净尼衣跟着官炎去了地下室,月生在浴房给吴瑶洗衣服,半天也没研究明白洗烘一体机怎么用,全英文的,只得去地下室看看官炎还在不在外面,准备请教一番。
月生本身步子就轻,铺着地毯,下面值守的官比和官舍根本没注意到有人下到地下室,轻身议论着,“刚才进去的是就是涌泉寺来的替补祭祀人?我看也没特别之处。”
官比道,“不可以相貌论,涌泉寺的祭祀仪式是咱们其他宗门都比不上的严苛,能平安下了大真祭的,应该有过人之处,我听大师伯和二师伯有次议论说,咱们住持接连派了好几波人去涌泉寺,才把这个香饽饽第一个要来咱们寺里。”
官舍疑惑道,“要来咱们寺做什么,这二月祭刚过。”
官比不信道,“你真不知道?还是哄我呢?”
“三师姐,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官舍问。
官比神秘兮兮的道,“这个地下室有个通道你知道吧?直接通着汉州寺别居,那里平日都是供世家大族的主母、小姐和太太们清修小住的地方,据那里的看守沙尼说近日进出管的特别严,也没有人在里面住,可能会有大人物要过去清修吧。”说道“清修”二字时特地加重了音量。
官舍忍不住道,“啊,那这个替补祭祀人不会是···”
官比捂着官舍的嘴道,“嘘,小声点,你可不能对其他人透露一字半句哦,这都是我的推断,我只对你说了,传出去···”
官舍小声道,“三师姐,放心,我能跟谁说去啊,那这个祭祀人还真可怜,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去年十二月,师傅让我去照看咱们寺新进的祭祀人妙芙,她身上全是青紫,我给她抹了二十多天药才消下去,在床上躺了一周才下得了床。”
官比道,“可不是么,这些人真是好狠的心,不保护祭祀人,还推出去讨好旁人,不知是什么心理,佛法白悟了。”
官舍也道,“是啊,我看妙芙日日哭,最近才好些,哎,据说她还是平江季氏的嫡小姐,哎···”
官比道,“平江季氏算啥,落在东阳玉氏家主手上的祭祀人我知道的一直手都数不过来。祭祀人好歹还能留一条命,据说,玉氏家主专喜欢收集无籍无名的女奴,下场可想而知···”
月生越听越害怕,手脚并用的爬到一楼,跪在佛祖像前念经,祈求佛祖保佑吴瑶,不要遇上玉氏家主这样的人。
过了一个时辰,官炎跟着二长老如里去方丈院子的祭堂迎请“子玉”,瞥了眼跪在佛像前持诵的月生,又想到刚才在师傅手下辗转挣扎一声不吭的祭祀人,心里闷了好大一口气,如里似乎看出官炎的心思,“官炎,各人有各人注定的命数,我刚仔细观看祭祀人的面相,不似一味薄命之人,兴许别有缘分不可说,我们做好份内事即可。”
“多谢师叔教诲,官炎知道了。”官炎恭敬回道。
当如里和官炎返回地下室约半个时辰后,官炎上来喊月生去地下室的祭法堂。
月生默声跟着官炎下到祭法堂,急忙跪俯在吴瑶躺着的褥子边上,拨亮了些吴瑶头顶的一盏油灯,轻声问道,“你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