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纹（1 / 2）

独自待在东宫中变作了厉衡模样的寒雀正美滋滋的试着裙子。她乐此不疲的换了一套又一套，还对着镜子往脸上涂了脂粉，画了黛眉，正挑了朱砂往眉心画花钿之时，身后“倏”的一声燃起一团暗红的火焰，寒雀手一抖，朱砂在脸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红印。

“魔，魔尊大人……”

不是说好了要过了今夜才会回来吗？

寒雀“蹭”的站起来，战战兢兢的对那个从火焰中现身的人影行礼。

“在做什么？”

她抬头，看见魔尊唇畔勾着笑，却垂着眸，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寒雀忍不住发抖，她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在，在上妆……”

厉衡好笑的用食指抹了一下那条横亘寒雀脸颊的红印子，“我的脸都叫你涂花了。”

说罢，她指尖一勾，暗红火焰拂过那张变作她模样的脸，转瞬之间便让寒雀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寒雀舒了口气，看来魔尊的心情不算太差。

魔尊明明有着不输给霄月大人的容貌，却总是疏于打扮，在魔界时一向雷打不动的金冠束发玄袍加身，到了人间也不见有多大变改，哪怕穿着衣裙，也总是一成不变的玄色。

“陛下，”寒雀不甘心的问，“您就这么喜欢玄色吗？”

“倒也不是。”厉衡心念一动，头上金冠与身上玄衣便都化作暗红火焰消失了去，缎子般的黑发齐齐披散下来，柔和了她凌厉的轮廓。

“那您为何总是身着玄衣……”

“……”厉衡奇怪的看了寒雀一眼，“本座的鳞甲乃是黑色，变作衣裳自然也是玄色。有何不妥？”

何况里面那件还是红的。

“陛下就不想试试漂亮的衣裙吗？”

厉衡认真想了想，倒也不是没兴趣。

但是她的鳞片难道就不漂亮了吗？

厉衡有点不乐意，正待反驳，却发觉腰间一重，环了一圈细瘦的手臂。

“我也想看阿衡穿漂亮的裙子！”

身后的少女发出又甜又脆的声音，厉衡的心都酥了一片，柔着眉眼回过头去，伸臂一捞便将身材娇小的女孩搂在怀中。正待答应她的要求，就见那精致得像个瓷娃娃的女孩嫌弃的皱了皱鼻子，撇嘴道：“可是阿衡成天就知道穿玄色，像个老头子，丑死了。”

厉衡：……

她的鳞片真的这么丑吗？

“曜儿……”厉衡无奈的叹气，“我明日便穿漂亮的衣裙给你看，嗯？”

“真的？”曜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可不准骗我！”

“我有骗过曜儿吗？”

“嘻嘻，我就知道阿衡最好了，”少女开心的抱着厉衡的手臂摇来摇去，“要阿衡抱！”

“好。”

厉衡将曜儿打横抱起来，任由娇小的少女肆意摆弄她散落的长发。不多时，曜儿便在她怀中打起瞌睡，而后那少女变像股青烟似的从她怀里消散了，恍若从未出现。

厉衡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曜儿能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她走进内室，本想翻身上床，却瞧见了屏风后案板上放着的厚厚一摞折子。此处被她亲自设下的结界所守护着，凡人是看不见这块空间的，更进不去，只有寒雀能整理这块案板。不过今天寒雀似乎以为她明日才会回到凡间，故而将工作推迟了，案子上仍然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这些折子是她从魔界带过来的，与丢在魔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折子不同，全都是定期报告的东西。

厉衡默默的走过去，径自坐下，一本本的翻阅。各地的魔石产量、书院的大体情况、各个族群的新秀……

一切情况都无比稳定，即便略有波动，也并非是能够引起注意的程度。

尽管确实会时常回归魔界，对于诸多事项的处理也并未耽误过，但她名义上呆在凡间也已经有数十载的时间，可魔界的整体走向却依旧如此平稳……

太过平稳了。

魔，或痴或狂，困于执念。之所以现今的魔界能够以较为平稳的态势发展，无非是受到魔尊的绝对压制的后果，魔之一族狂乱的本性并不会变改，反之，在受到常年的压制之后，一旦有点机会立即便会见缝插针的发泄出来，是以此时魔界出现私下斗争、肆意妄为的情况其实并不出乎意料，这才是理应出现的状况。

可现如今她离开魔界数十载，小打小闹越来越多，却偏偏没有任何一件真正能够影响魔界走向的事情偏离她的控制。

简直像是在用表面的矛盾来遮挡她的视线。

厉衡烦躁的揉揉太阳穴，恐怕真到乱起来的时候，动静不会太小。老天帝又成天不知在酝酿什么计划，到时候她也得给他奉上一份大礼才行……

要做的事情多如牛毛，偏偏曜儿还在这时候虚弱了起来，怎么闻怎么都有股阴谋的臭味。

厉衡清除脑中的杂念，专心的审阅着这些折子，大多时候都是以指尖在折子封面上轻点，印出一个火焰纹样来，偶尔才会提笔批注几句。工作结束的挺快，厉衡和衣上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