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妇12(1 / 2)
顾鹤年的雷霆目光下,阿平早就被吓得心里直打鼓,“我…”一句儿到得嘴边,就要说出来,一边儿坐着的窈娘忽然一笑,“顾大人这是将我们当成你的犯人了?”
“夜半出门,不是宵小,便是贼徒。”顾鹤年原本还只是存着一两分的怀疑,等到那黑衣人飘飘然出现,又施施然离开,这份怀疑便是愈发地高涨。顾鹤年多年行军的经验告诉他,宁肯错杀,不纵一人。是奸细,就得捉出来。
船头的孤灯被顾大人拿了下来,凑到了窈娘的脸边儿,那刺眼的灯光,照得一双桃花眼微微一眯,星星点点的泪光隐隐浮现。若是换个怜香惜玉的,见了美人儿眼角含泪,早就软了心肠。可咱们顾大人,那可是铁打的心肝儿,钢练的肚肠。
小意温柔?不存在的!
“不想尝尝大牢里十八般酷刑,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招。”横眉怒目的顾大人,丝毫不觉得,恐吓一个弱女子是什么令人羞耻的事儿。
但鹌鹑似呆在一旁的阿平,很想张口说,大人,上头早就禁止用私刑了,您怎么能这么威胁一个姑娘家呢。可是,阿平才张开了嘴,还没说话呢,顾鹤年就跟后脑勺长眼睛了一样,那眼神儿便落在了阿平的身上。
阿平:好的,我闭嘴。
窈娘才没阿平那么容易被吓住,细弯弯眉眼一动,反倒是露出了笑来,一根儿水葱似的手指朝着顾鹤年的胸膛戳去。那手指细细长长,活像方出土的春笋似的。顾大人没来得及想,便抓住了手指,省的她继续在胸膛上作乱。
“那顾大人你,不也是深夜出门吗。敢问大人,是宵小,还是贼徒呢?”
“本官有命在身,为了查案而来,怎可一概而论。”
“哦~”窈娘点点头,“原来顾大人是要查案,不是那等偷看他人信件,又悄悄尾随的无耻之徒。”
顾鹤年抬眸,微微讶异地看了看眼前的小娘子,真是没想到,这小娘子倒是有几分聪明。不过,顾大爷的脸上可丝毫没有干了坏事被揭穿的羞愧,大言不惭,“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大人是手握权柄的青天大老爷,窈娘只是个小小的民女,又能拿大人怎么样。不过……”如水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狡黠,“不过顾大人,本朝的哪一条律令写着,官差办案的时候,可以肆意调戏良家妇女的?”
二人的目光顺势下移,瞧见了那只黝黑的大手,正紧紧攥着人小姑娘的手儿半天没撒开呢!
刷一下,顾大人便把手中的烫手山芋给扔开。俊脸儿黑沉沉,紧紧咬着后槽牙,真是恨不得将面前儿诡计多端的小娘子捆起来,扔进大牢里头去。
调戏人的面红耳赤半天不言语,被调戏的却是一派朗月清风潇洒自在。壮汉娇羞,姑娘爽性,怎么看怎么奇怪。
“碰”一下儿,乌篷船撞到了岸边,站在船头的两个人差点儿没站稳掉进河里去,齐齐回头,看着后头乘船的阿平。“到…到了。”阿平双手抱着杆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似乎从顾大人的眼中看见了杀气。
顾大人一手抓着阿平的领子,将他拎上了岸,一边儿回头告诫这个胆大的小娘子,“不想惹祸上身,就别插手男人的事。”
……
宁波府衙的大牢里,昏黄的烛火落在阿平的脸上。这小子前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后半夜又忙前忙后使劲跑,早就乏得睁不开眼睛了。可面前儿坐着顾鹤年这么一尊黑面佛爷,阿平哪里还敢睡。在他第四次打盹欲要昏倒的时候,一阵儿风忽然将大牢的门重重带上。碰的一声巨响,吓得阿平瞌睡虫纷纷跑散,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
“干什么,给我坐下。”
“大,大人。”阿平是真的受不了了这种吃不下吐不出的感觉了,被顾大人这双鹰一样的眼睛盯着,还不如现在就给他脖子上来一刀呢!阿平咬了咬牙,视死如归一转头,“大人我知道错了,该受的惩罚,我都接着!”
空荡荡的大牢里,阿平的回音绕着大梁转啊转,转了半天,眼前的顾大人才有了动静。“晚上怎么回事,都给我交代清楚了。不然……”
阿平哪里还用顾鹤年逼问,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个儿知道的全给说出来了。
柳家难道,也和庄爷这帮人有瓜葛?顾鹤年眉头一皱,忽然觉得,这小小的宁波府,变得有些不可捉摸起来。若想要弄清楚这其中的关联,恐怕,停在义庄的那具尸体,就是其中的关键所在。可是,县衙里头有内奸在,顾鹤年是再也不敢贸贸然找个人来接手了。顾鹤年眼眸一垂,“行了,回吧。”
垂头等待顾鹤年惩罚的阿平一抬头,“啊?”他是不是听错了,顾大人竟然,没罚他?
“怎么,还想继续在这儿待下去?”就冲这小官差这么呆傻的劲儿,顾鹤年也知道,这内奸定然不会是他了。没有一个人,敢放这么蠢的内奸进来…
放走了阿平,这天儿也微微亮堂起来,一夜未眠的顾鹤年索性也懒得回房睡觉。拍一拍衣裳上的褶子,三两步来到了贺斯寒的厢房。啪一下儿开了门,坐在了贺大人的床边儿。
可怜这文质彬彬的贺大人,大清早地还在与周公相会,猛地耳边儿传来了杂音,生生扰了他的黄粱美梦。等到一睁眼,嗬,更是了不得了,一尊黑面神就坐在他榻边儿,差点儿没把贺大人给吓死。
“顾延之,你干什么!”
“起来,给我找卷宗。”
“大清早的,找什么卷宗…”被人生生叫醒的贺斯寒,难得没维持住一贯的好脾气。可嘴上是这么抱怨的,脚上却是麻溜地跑去给顾鹤年找卷宗去了。县衙放置卷宗的书阁,多年来没人打扫,早就堆了一层灰。眼角还带着眼屎的贺斯寒去了一趟,回来更是蓬头垢面,哪里有半分风流模样。
“喏,你要的卷宗。东西我给了,你总得给我说说,你要这干什么罢。”
拔那啥无情的顾鹤年,冷漠地将卷宗塞进袖子里,拍了拍贺斯寒的肩头,“你继续睡,我走了。”
“哎,你……”贺斯寒转头一看,院子里哪里还有顾鹤年的身影。疲惫不堪的贺斯寒往榻上一躺,忽然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诶不是,这放置卷宗的房间,顾鹤年自个儿也能去,作甚偏偏把他也拉着叫起来。该不会……
想到方才那本卷宗,上面记载的都是历任衙役的人员变动。想起府衙里人浮于事的现状,贺斯寒眉头紧皱,睡意再一次消散一空,对着顾鹤年远去的方向苦笑,“延之啊延之,你这是在怪我没把衙门里整顿好吗。”不过,这宁波府衙,确实是该整顿整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