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河(1 / 2)
胭脂河畔,众多的花楼里有一座叫做扶露楼的。
这些秦楼楚馆中,最不缺的就是文人骚客了,而将众多美人品题一番,品出新意,题出妙态,在这风流多情的文人圈里,可谓是一件可以在同侪间吹嘘的雅事。
这些风月之所也就因势利导,以文人的笔墨造势,每一年都要推选出一位花魁。
今年的花魁就是这扶露楼里的清伊,关于她的品词有这样一句流传最广的话,叫做:
所谓伊人,梨花沐雨,海棠垂露。
说得就是清伊举动之间,盈盈不胜的妩丽之态,令人垂怜。
而这几日她的香闺就被一个年轻的公子包下了,那公子生得那样俊美,人说玉树临风不过如此,说话又是那样温柔,就好像暖春三月杨柳风,轻轻拂人面似的。
即使是自小长在这腌臜风月之地,见惯了人情冷暖,早已绝了的情思也不由得有些活泛起来。
然而也只是有一些罢了,她自然知道这公子是一点也无心于她,公子在这暖阁里住了三日了,既未点她唱曲,也未让她抚琴,更别提是与她有什么亲近之态了。
当然也没有点别的姑娘,每日里只是打开那花窗,支起窗棂,默默地远眺窗外,她也曾好奇靠近了去看,却被那公子支去烹了一壶新茶。
其实也不用看了,她在这楼里住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然知道花窗外面的,不过就是一条泠泠的胭脂河,河上偶过几艘船,有时会是画舫,对岸鳞次栉比几户寻常人家,也许因为这这暖阁是楼里最高之处,有时候连那些人家院子里的景致,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今日里公子望着那窗外盯了好些时候,直到暮色四起,才收回了目光。
天气渐冷,日头落的也越来越早了,她正想问公子是否需要用饭了,却突然听见那公子对她说:
“清伊,为我弹一曲吧。”
公子竟然让他弹琴了,清伊心里忽地升上来一些好似紧张的感觉,这种感觉只在她少年时初次登台那会儿才出现过的,可她听出了公子的声音里有些微的冷意,不像是平常那样温和的,那一点紧张也就淡了。
“公子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公子关上了那一扇花窗。
她吩咐丫鬟取了琴过来,想弹一曲桃花吟,可是刚拨了两根弦,公子便起身离开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再见。
。。。。。。
鱼骨在日落时分还没有回来,沈鱼就知道恐怕是他们一行人的行踪泄露了。
他点上桌上的一盏油灯,道:“鱼骨恐怕回不来了。”
“青州是武林盟的势力,我们待得太久了。”花见嗔道。
那油灯还是菜油,有些熏人的气味,一豆灯火幽幽茫茫,只晕出了一点摇摇曳曳的暖光,那暖光映在花见嗔的脸上,就好像流霞映于月色一般,在沈鱼眼中,这本是寒碜至极之所,竟也因为这人所在,分毫不觉得如何了。
其实以他的势力和财力,大可以住进沧浪阁所开的客栈中,他的产业何止千千,即使在这小小青州城,名下也有许多的商铺地产,或者是哪一处小庄别院,或者一家铺子里后院的厢房,或者产业之人的宅子中,可他为何偏偏要选择这样一个破落小院呢,或许是这里清清幽幽,无人知他,无人来扰。
有时他突发奇想,也想过一过一种简朴甚至有些拮据的生活,不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而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只是这样的生活,必得有一人红尘相伴,不然就真是太清苦了一些,好在这人,就在眼前。
沈鱼摇了摇头,也或许他也仅仅只是为了好玩罢了。
“我去外面备马,你等着。”沈鱼又看了脸色还是稍显苍白的花见嗔一眼,鬼使神差地就觉得像是一个丈夫出门临行前交代妻子似的,便低着头,又补充了一句:“很快就好。”
“嗯。”
可还没有等他们如何准备,这一方小院就已经被围起来了,巷子里许多狗开始吠了起来,一声一声,破开了夜风,阡陌相闻。
邻居们也不知道这声称租了屋子,备考明年院试的书生们招惹了什么事,竟叫一群江湖人打扮的凶汉们堵到了门口。
可却又不敢看这样的热闹,便纷纷关紧了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