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谷(1 / 2)
被命令去袭杀林千意的风部并未传来任何实质性的消息,武林盟近期也实在看不出有任何可疑的动静。
一切都如此安静,甚至叫人觉得安静的可怕。
可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中秋。
花见嗔本想将在蝴蝶谷将养身体的云栖唤回教中,好一起过这月圆人团圆的中秋佳节。
可蝴蝶谷传出的消息却是云栖身体状况恶化,一时间之间只能滞留谷内,无法共度中秋了。
花见嗔一时很有些惶恐心焦,花青叛教的事情令他这几日无一夜好眠,此刻,又禁不住为云栖忧心不已,连数日来所念念不忘之事也抛之脑后了。
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要知道云栖自小心脉孱弱,经脉细弱且阻滞,那副身体也不适合练武强身,本是活不过幼年的先天不足之象,即使他的母亲,也即上一代宫主遍寻世间明医良药,上一代宫主逝世之后,他也为其便访杏林圣手,散尽千金,虽未请来那医仙,却请来了医仙的弟弟----也不过是让他拖着那副虚弱的身体活到如今,更是时时被心疾所困,不得解脱。
也不知云栖如今怎么样了,这中秋·····花见嗔心中打定主意,就要往那蝴蝶谷而去,可云栖身边小厮青玉却自蝴蝶谷中急来求见,他不掩一路风尘仆仆之色,奉上的是一封云栖亲笔书写的信,还有一枚----上等羊脂玉雕刻的平安扣,上刻小纂体四字,天锡嘉福。
这是云栖自小悬于脖间的物什,是护佑云栖的平安符!
花见嗔甫一收到那枚平安扣,心猛地就是一悸,急急问了青玉云栖目前状况怎样,青玉却又开始啼哭起来,涕泗横流,说得也是断断续续道 :“少爷,少爷·····求求尊主快救救云栖少爷吧,少爷他,他如今已是昏迷不醒,昏迷不醒,连鬼医都说,心脉俱损,恐怕回天乏术····”
花见嗔听罢大惊失色,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若是功力在天魔舞之时,心情如此激荡,恐怕早就吐出一口血来,他抓着青玉纤瘦的臂膀,身体似乎都在颤抖,急道:“什么?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也无怪乎他,一遇到云栖的事便是如此。
“少爷,少爷昏迷前,让我,让我将这封信和平安扣交予尊主,还嘱咐我,嘱咐我一定要,要让尊主看完这封信。”
花见嗔此刻若不是脸覆面具,早就叫人看出他脸色惨白如纸,甚至一时间鬓边沁出冷汗,听罢他抽出信笺,指尖甚至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信上字迹挺拔,笔迹却是淡弱,显然执笔之人已是无甚力气,信上却是叫他千万收好这平安扣,不要去那蝴蝶谷·····到第二张,花间嗔的眼睛在看见那纸上乌迹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
虽有擦去的痕迹,但花间嗔又怎会不知,那是干涸的血迹?
云栖云栖····
如今云栖状况竟如此险恶,他怎会就此抛下他,不去顾他?
怎么可能!
忧心焦焦,犹如火烧,事不宜迟,迅速打点好诸事,他孑然一人,就往那隐在灵山秀水中深处的蝴蝶谷而去。
并不是没有想过是否层峦叠嶂中极为僻静也极难寻觅的蝴蝶谷已被围困,有人借挟持云栖来诱他入瓮,但如今他所练折花功已练至第九重无极归心,且此间功法已是臻于稳定,现下就算有十个林琛,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除了一些避世不出的高手,说他今时今日已经得以独步天下,纵横武林也不为过,所以他敢一人一骑,无所顾忌,往那蝴蝶谷而去。
七日的行程,他紧赶慢赶,缩成了四日。
至于蝴蝶谷谷口之时,已是一身风霜,一场霖霖秋雨过后,谷中雨膏烟腻,景色楚楚。
见把守谷口的仍旧是碧霄宫门下,他心下稍安,就要急急去寻云栖所在。
木屋之内,不似此间简素的绣床上,一身素衣的少年人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此刻正是昏迷不醒,呼吸微弱,生气已是眼见着要渐渐断绝了。
花见嗔见他昏迷之中仍旧皱着眉头,心下漫上些难言的酸楚,就好像从此以后,那远山似的黛眉再也横不出之前的娇嗔,那一对沁人心脾如盛美酒的的梨涡再也不为他展颜了·····
一时间真令他心慌至极。
一旁的鬼医面色还是那样苍白如鬼,看起来竟然比之这床上之人还要病弱几分,细长的眼下有几分青灰,削薄的嘴唇因着面色的衬托,便更显艳丽了几分。
他看花见嗔在床边低头凝视床上少年,还执起少年的手,不由得絮叨起来:“薛某也是尽力而为,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可是用这世间的医石,恐怕再无力回天,就算医仙此刻在此,想来她也再寻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本以为薛某人的身体已经够破烂了,没想到这世间还有比之更残破的身躯,能活到这个岁数可算是个奇迹了。”
“便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花见嗔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沉声道。
薛半素却没有当即回答,只是薄唇一勾,笑起来真是鬼气森森:“话说你们这对兄弟可真是稀奇啊稀奇,真是天下第一的好兄弟,哥哥是一等一的好哥哥,弟弟虽然不好,但至少-----”
可花见嗔此刻真的无心思去听他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便出声打断了他:“我只问还有没有别的方法?”他实在是心急如焚,忧心湛湛,来本座的自称都忘记了。
他若能向平常一般谨慎,自然不难听出这话中有话,也许追索拷问一番,让薛半素将知道的事情全数说来,他今后的日子也就截然不同了。
但是,他没有发现,不仅未曾察觉,连薛半素的话都给打断了……常言道因爱生忧,因忧生乱,其实薛半素也并非有心提点,因他也早就看透了花见嗔此人如此性情。
薛半素眯了眯眼,稍作沉吟,才幽幽地道:“也不是没有,只是尊主此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今日薛半素似乎句句言出奇异,若是在平时,花见嗔或许会仔细思虑他的言语,可今时今刻,非比往常,他一颗心均悬在云栖身上。
“薛某曾经研究过尊主所练的内功心法,如果所料不错,尊主的内功心法是不是已臻至化境?”
“正是。”
暮色渐沉,花见嗔听罢薛半素一席惊人之语后,震惊之后,怔忪半晌,一时间千头万绪,纷乱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