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请阴兵(1 / 2)
在场的玩家见过鬼,却没见过风筝女鬼黏在窗户上,偷窥屋里活物的惊悚画面。那双腐烂松动的眼球从左转到右,试图透过玻璃,从黑暗挖取新鲜的血肉。
四方形客厅中针落有声,戚安已昏厥过去,齐铎托住她的脖子,直视窗外诡谲的生物,杀气渐溢。
不知僵持多久,总之油花般飘浮的月光隐入云层时,窗边已空无一物,女鬼似乎寻不到东西,兀自走了。
焦棠软下半条腿,方才还以为师傅教的符不管用。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女鬼被暂时蒙混过去,然而沉重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因此减轻,反而更压抑。对于林西和刘远志而言,刚才那一幕比以往遇见的鬼加起来都有冲击力,不是因为她长相惊怖,而是她拥有思考能力。
林西掐戚安人中,这个女人脱去狂妄的假象,担忧地醒来,眼下没有人有心情去安慰她,只是将她扶到卧室的床上,叮嘱她稍微休息,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戚安边吞面包,边捧焦棠:“焦棠,你那个符很好用,再画一张给我吧,不,十张。”
林西与刘远志也朝她头投来殷切的目光。
“不行。”
不过是随手画的玩意,为什么不肯给?戚安无措又愤怒地瞪她。
此时,焦棠才慢条斯理解释:“方向西南,甲申庚位,时间下午5点至7点,八门之一杜门,我的符是加持六庚的符,利用杜门避灾的效果来躲避女鬼的耳目。时间一过,吉凶换位,符的法力会大大减弱,对厉鬼没有作用。”
齐铎追问:“你的意思是,7点一过,白韶迎就会发现我们?”
“嗯。”
刘远志低头看表——6点48分,还剩12分钟。
“怎么办?”他恐慌地看向纤弱的焦棠,全然忘记她才是新人。
林西毕竟老油条,咬咬牙,鼓气:“怎么说我们有五个人,只要小心点,她奈何不了我们。”何况我们还有道具,这话他留了心眼,故意隐去。
只剩12分钟,还休息个鸟啊!戚安立马从床上下来,说:“快走,快走,这儿不安全。”
“外面有只女鬼,你敢出去?”齐铎好笑,这儿不安全,哪里才安全呢?
戚安傻了,之前遇鬼她的策略就是跑,要论对付鬼,她的道具太少,体能也不行,唯一的技能“魅惑”对鬼也没用。别看玩家之间说要互相扶持,大难临头各自跑,谁也救不了她。她露出将死的悲哀,丧气地坐回床上。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戚安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这句话,猛地钳住焦棠胳膊:“你说什么?”
焦棠别扭地甩开,从包里拿出五张黄纸,一根红笔,将笔和四张纸分递给他们。“写上你们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阴历的。”
没时间问要做什么,四人轮流写下信息,交还给焦棠。末了,焦棠写下自己的名字、生辰八字,合共五张黄纸拢在一块。
而后,她取出小刀割开尾指,血珠快速抹到黄纸上,抬头示意其他人照做。不一时,黄纸上开出一朵殷红的血花。
焦棠又迅速从背包侧袋中摸出一把糯米横撒下地,点燃五根香,一人一根,她先朝窗外方向跪下,其他几人随她跪拜。完了,她收起五根香走至墙角,由于无香炉,只好先倚墙而立。
她再拎出一串铜钱与一沓金箔,将五张黄纸置于地上,铜钱在黄纸周围摆出阵法,点燃黄纸,最后将金箔小心归拢到一个香囊里,收起铜钱。倏然,屋内平地卷起一阵阴风,风又冷又大,一如塞外的烈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直吹了半分多钟才渐渐平息。
风停后,焦棠才松开肃杀的表情,轻声道:“刚才我们五人已经向本地阴差报上身份,投了钱,他们会想办法关照我们的。”
“阴差?”这个说法很新奇,齐铎喃喃又念一遍。
“总之,今晚遇鬼,你们就跑,会有东西拦住她。”
刘远志再一次看表,6点59分……
幽怨的哭声又近了。
“要跑吗?”刘远志额前流下汗。
焦棠淡定摇头:“现在这房间是阴差的地盘,她进不来。”说完抱住包,转身进卧室:“我去睡觉。”
睡觉?大姐,这个时候你还睡得着?戚安惊恐地小步随她进屋里。
齐铎听哭声萦绕在楼下,并无进一步靠近,也就心大地坐在客厅椅上,玩手机自带的单机游戏。
睡觉是不可能睡的了,刘远志也留在客厅陪林西与齐铎。
时间渐渐走向凌晨,夜往无尽的深渊跌落下去,似乎打算一坠到底,黎明永远也不会再来。
焦棠在床上翻个身,收住绵长的呼吸,两只眼皮重如千钧,怎样都打不开。她嘟囔一句:“戚安,把矿泉水给我。”
喉咙好干,她咽了咽口水,挣扎着醒来。
入眼是浓重的黑,她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屋内没有开灯,于是迷迷糊糊去摸床头的手机,摁亮屏幕,已经12点多了,这一觉居然睡了五个小时。
“戚安?”她拿手机照亮卧室的门,才意识到周围安静得过分,连人的喘气都听不见。
她忙爬起来,走向客厅。
她吁出一口气,其他四人正坐在小桌旁举着手电筒打牌。戚安朝她招手,焦棠坐过去。
“醒了?”
“嗯。”
“你睡了好久。”
焦棠摸摸鼻子。
轮到戚安出牌,她艰难地看牌面,问焦棠:“我不太会,出哪个啊?”
上家从三K带4,戚安要压他,只能王炸,焦棠替她抽出两个王,说:“炸他。”
焦棠将手压下,想扔出牌。
不对呀,牌面怎么凹凸不平?她翻过来,并没有发现异样,但手里的触感很熟悉,这不是牌,是……
戚安拧头催她:“快出呀。”
她挨得很近,焦棠能感受到一股寒气从她口中吐出。
焦棠捏着牌,又抬头看围坐一起的人,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一个个阴森冰寒,无半点血色。
下家的林西也催:“出啊。”
他的目光饥渴又疯狂,死死盯着焦棠的手。
“出啊。”齐铎刻意压低声音,掩藏尖细的嗓音。
“出啊。”
刘远志嘴角噙笑,两根苍白手臂伸出桌底,就要来抓她的牌。
焦棠屈膝撞翻桌子,急忙往后退。
手电筒咕噜咕噜在地上打转,焦棠看向手中握着的牌已变成自己脖上戴的吊坠,吊坠是浸泡过黑狗血的鸡血石,能辟邪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