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抵达(1 / 2)
宝娴望着岸边,遥遥地看着不远处的山水,只觉江宁的景致就犹如一幅山清水秀的画卷,迷蒙而醉人。
江宁,古称金陵,经过清兵入关后一路铁蹄横踏,以及前朝不少贪官污吏的横征暴敛,在清前期一直萎靡不振。直至顺治康熙时期对此地的重视,以及经过数位能臣的治理,江宁才渐渐恢复了往日六朝古都的恢弘气象。
一行人下了船,刚刚靠岸,就见岸边的当地官员们,一脸殷勤地上前迎接。
喜塔腊氏并众女眷,早就上了马车,一派端庄矜持的行止。倒是宝娴凭着自己年龄小的优势,掀开帘子一角偷偷望向车外。王妈妈本想阻止,见喜塔腊氏微笑摇头,也就不再说话了。
外面鼓乐齐鸣很是热闹,但岸边的日头明晃晃的,人也多的要闪花了眼,宝娴揉了半天眼睛,才透过人缝,隐约瞧见了富灵阿正随在龚内春身后与那些恭迎的大人们见礼。
看了好一会儿,宝娴见外面仍是人潮攒动,渐渐失了兴致,放下帘子,窝在王妈妈怀里嘟起嘴不再出声,却看得喜塔腊氏慈爱一笑。
江宁的天气燥热,马车里虽置了冰,也备了凉茶果饮,但凉气在暑日下早就散尽了,喝起来没滋没味的。喜塔腊氏更是心头火起,只是她如今涵养比年轻时好了许多,强自按耐住了。
直等了约有两刻钟,听了几声车夫的呼哨声,马车才慢慢地行驶起来。
一路艰难的进了满城,但车里闷热,喜塔腊氏和宝娴早已是昏昏欲睡,随车仆妇并丫环们也是累得不轻之时,马车忽的放缓,渐渐停了下来。
春燕警醒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醒了醒神,才推推喜塔腊氏,替她收拾了鬓发衣衫。
马车外,一个妇人声音爽利的道:“太太,姑娘,已经进府了。”
喜塔腊氏浑身一个激灵,清醒了起来。春燕为喜塔腊氏轻轻擦拭脸庞的汗渍,整理了鬓发,见处处妥帖,才放下手替她整起衣上的褶皱。
喜塔腊氏取出小靶镜,觉得尚可,才对着春燕微微颔首。
春燕见状,声音微微抬高:“请太太下车。”外面的人听见,轻轻掀开车帘,放好脚踏,就见一个满脸带笑的媳妇子,恭敬地扶着喜塔腊氏下了车,春燕南花紧随其后。
宝娴也跟着下了车,因着如今到底不是家中,宝娴内心到底不是小孩子,虽然疲倦,却也不想丢脸,反而表现的很是斯文。
喜塔腊氏看着女儿的表现,心中暗赞,眼里含着几丝笑意,语气倒是淡淡的:“前面引路吧。”
那媳妇子哎了一声,领着众人往正房走去。
喜塔腊氏在丫头嬷嬷们的簇拥下进了正室,坐下后才松了口气。此时早有机灵的丫环用泥金红漆托盘托着几盏均窑缠枝莲纹茶盏,送上茶来。
喜塔腊氏眼光一凝,面色如常地呷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才对那媳妇子道:“你是原本就在这府里的人吗?”
那媳妇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脸上涂脂抹粉,鬓边又佩了几朵鲜亮绒花,瞧着倒有两分姿色。她笑意盈盈的道:“禀太太,奴婢是原江宁织造曹大人家的陪房,因我们太太觉着您舟车劳顿必定辛苦,就帮着拾掇了一下,但书信不便,就私自做主了,还望您海涵。”
喜塔腊氏本这妇人眉头就是一皱,但听说是曹家派来帮忙的,不是这府里的奴婢,语气倒也客气了些:“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该多谢曹太太才是正理,只如今我们刚搬来不得空,等收拾妥当了,定要下帖子宴请才是。”
见那媳妇子诺诺点头,喜塔腊氏又道:“只是还要劳驾你带我的管家和丫环们到处走走,告诉他们这府里哪里是做什么的。”那媳妇子连道不敢,又略说了几句话,见喜塔腊氏面带疲色,便也识趣的告退了。
喜塔腊氏也不挽留,只是扭头向春燕示意。
春燕带着笑陪着那媳妇子下去了。不一会儿,春燕回来了,对喜塔腊氏恭敬道:“银子她收下了,也是千恩万谢的,已经叫咱们的人跟着认路去了。”
喜塔腊氏只是点头,对王妈妈道:“既然已经给咱们丫头收拾好了院子,就让她先歇下,要是那地方还成,就让她以后安稳住那儿罢。”
说着,喜塔腊氏用帕子掩了口,打了个哈欠。
宝娴早就困了,一路上又累又热,本就年纪小,此时已经睁不开眼了。闻言,王妈妈等就乖乖的下去拾掇了。宝娴则被王妈妈抱在怀里,一路昏昏沉沉的,就连被洗漱干净送进被褥中都没有反应。
而喜塔腊氏虽然也疲累,却是一家主母,只得咬牙开始四处命人收拾起来,毕竟虽说人家已经帮忙收拾了,但自家习惯却是人家不知道的,自然要一一改过来。
她平日看着骄矜,但在管家上却是一把好手,等龚内春和下属们吃过接风宴,满身疲惫的回到府里,见府内已经收拾的有模有样了,府里紧要处也都安排了人,心中对这个妻子更添了几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