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第一章 王存
一
王存第一次见到沈加是这样的。
他买的快递寄送到家，快递小哥来电告知他的快递被隔壁代收了。
“您放在门口就成。”
“已经代收了。”
“您能不能取回帮忙放在门口呢？”
“我已经下楼了。”
就在王存犹豫的当口，快递小哥挂了电话。
王存向来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他搬到这里几个月了，也没有认识左邻右舍。
王存那天特地早回家，刚上楼梯看到一个人拿了一个快件在敲门。那人看到有人上楼梯倒也并未在意，直到王存站在门口，敲门的人才止住转过头来。
”你是？“敲门的人问。
”您是隔壁402？“王存看着面前的人问，面前的人一副少年模样，估计17，8岁的样子，大咧咧的拎着快递，一副砸门的架势，王存估摸着是隔壁的小子。
”是了，你认得我？“
“快递说隔壁签收了。”
”哈哈，巧了，我家人还说隔壁不会回来这么早，我闲着没事就过来转转，哪想正巧。“
少年是个热络性格，说他们家白天有人，如果王存不方便签收快递，就放在他们家。
王存说了谢谢，少年看了他笑了笑然后说了句”成了“然后就转身跑回去敲自家的门。
王存看少年一边欢快的敲门一边嚷嚷着开门，就两步路，也要跳过去，真的是年轻人。
王存开门进屋，觉得其实麻烦别人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二
在那之后王存又忙的天昏地暗，第二次他看到少年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
”你一直都这么忙么？“
”啊？“
”就好晚上都很晚下班。“
”嗯，也还好。你们课业压力不大么？“
这句话好像戳了少年的痛处，对方一下子唉声叹气起来，“呀，别提了，我都不想想这件事。”
“所以都一样。”
“不一样，课还是可以逃的，像你就不能逃班。”
王存觉得孩子说的有道理，苦笑了下。
“哈哈，不过你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呀，像我要等待大人的零花钱。”
王存觉得小家伙挺有趣的，笑了笑说”你周末没有补课班？“
“小孩子才上补课班呢，像我这种成熟的高中生都是自学成才的。对了，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呀。除了倒垃圾。“
王存是在垃圾车旁遇见的沈加，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聊起天来，沈加再次提及王存觉得荒谬而有趣。
“今天阳光好，打算去江边骑行。”
“诶，这个主意不错，你们有组织么，算我一个。”
“没，就我一个人。”
”那可以再加一个么？“
“嗯，好。”
“没有破坏你的计划吧？”
“当然没有，你之前有去江边骑行过么？”
“没有。”
“那边还不错。”
莫名其妙的王存一个人的骑车计划就变成两个人的骑车计划。
那天下午阳光大好，正好是初秋，江边的江风和太阳都恰到好处，确实是个难得的休闲的日子。
“你真的没来过这儿？”王存自然不信。
少年看瞒不过，也是毫不在乎的打自己的脸，”来过，你们这些大人怎么回事？非拆穿别人。“
少年带着一种骨子里的蛮不讲理和无理取闹，倒是一时让人无法反驳。
”你现在上几年级了？“
”高二，王存先生是不是该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呀。“
王存倒是一直想问，但是没觉出一个合适的当口，比方说那天在门口总不合适，儿今天少年就直接如此热络，问名字这种事反倒显得不合时宜。
“那么请问，这位高二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我叫沈加，加呢就是加减乘除的加，估计是我爸担心我数学不好所以名字都自带算法，但是可能也是名字的缘故，只会加法。“
沈加很有表达欲，一个名字都扯出很多。王存看了看他说，“真的学渣一般也不会这么骄傲的吧。”
“所以说可能不是真的。对了，你就叫王存么？”
“嗯。”
“好没创意啊，就用自己的名字作为快递的取件人，老人家都这么刻板么？”
被称作老人家的王存想了想，自己好像一直是用本名来着，似乎也没什么，所以他嗯了一下
“哈哈，你怎么这么逗，老人家一般没这么有趣。我们加个微信吧，你不会微信也是本名吧。”
‘王存觉得这位小同学有点聒噪而热络，现在的孩子估计是太忙了，你看这么大个孩子都压抑成什么样了。
”来来来，快让我验证一下，你不会没有带手机吧？“
王存打开了微信的二维码。
”诶，这个不是付款码吧。“
”什么鬼？！“
”已添加，王存，真的是本名啊，什么鬼，能不能有点创意呀，哈哈。“
”不能。“王存默默的答了一句。
熊孩子估计觉得自己有点聒噪，“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挺好的也，挺好。”
王存没理他继续往前骑，”所以你们现在年轻人流行什么呢，你们玩什么？“
“年轻人，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你这样就是了。”
王存觉得人的朝气蓬勃这个可能是和本性有关，他年轻的时候也没多朝气蓬勃过。不管怎么样，总归不是沈加这样的。
那天王存和沈加绕着江边骑行了20km,晚上回去的时候王存看到沈加的朋友圈发了一个骑行运动的截图。
三
沈加在王存的朋友圈倒没有王存想象的活跃，他们加了好友之后也没有聊过天，直到有天王存加班到很晚，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几个人，到了小区尤是。他在单元门口遇见了沈加，沈加穿着一个帽衫，背对着穿行的路口站着。
“沈加？”王存试探着叫了下。
那个黑色的背影转过来，看着王存，先是有点疑惑，随即笑了“你才下班？”
“嗯。”
“怎么不上去。”
“嗯，有点事儿。您先回吧。“
王存觉得今天的沈加不大对，虽然他到目前只见过沈加三次，但沈加应该不是这样的。
”早点回家。“
”成，谢谢。“
王存上楼的时候在想自己17，8岁时候的样子，似乎那个时候的自己最烦别人当自己是小孩子，而且17，8岁确实也不是小孩子的年纪了。
瞎担心些什么呢。王存对自己说。
第二天早上，王存收到了沈加的微信。
“早，大叔今天忙么。”
王存这小家伙纯属报复，被叫小朋友就回赠大叔的称号。也是公平了。
”还好。“
”你平时休息除骑车一般都做什么呀。“
”你今天不上课么。“
”逃课了。“
”逃课做什么呢？“
”没意思，不知道做什么。“
”为什么逃课呢。“
”不喜欢学校。“
”你家人知道吗。“
”知道。“
王存在想回什么的时候，看到了沈加又发了一条消息。
“我最近要转学，所以这段时间不去上课。”
王存和沈加聊了些有的没的。王存问沈加为什么要转学，沈加没回，用别的话岔过去。
在那之后沈加隔几天就会在微信上找王存聊天，其实说到底，有什么可聊的呢，倒也没有，不过是闲极无聊罢了。
沈加问王存工作的内容，问他上的大学读的专业，问他的爱好，问他平日闲下来做什么，问他读什么书，问他高中的时候喜欢的科目。
沈加的问题很多，漫无边际的，堪称十万个为什么。
王存自然也会问沈加问题，比如他大学想读什么，比如他现在的学习情况，比如他未来想做什么。
沈加的回答王存半信半疑，这个孩子没什么真话，但是也不大说假话。
所以两人那段时间频繁在微信联系，倒没再见面。
四
第四次见面是一天，沈加问王存，你在做什么，王存说在家，做饭。
”你会做饭？“
”那我可以过来蹭饭么？“
王存手机震了两下的时候正好在切葱花，他知道估计是这孩子又在说什么，也没再理，两分钟之后，一阵敲门声传来。
王存在这里倒是没人知道，除了叫外卖倒也没什么人会来敲门，王存愣了一下心想不会是……吧。
确实是。
打开门，王存就看到了沈加的笑脸。
”可以来蹭饭么？”
“嗯，当然。不过房间很小。”
“放得下我的。”
“好香啊，这什么？”
王存很无奈的看了看沈加，刚爆了个葱花，这称赞也太不走心了。
沈加似乎也觉出了自己称赞的尬，笑了笑说，”我相信您一定能做好。“
王存做饭没理沈加。
”我可以溜达溜达么。“
”没多大地方，用不着溜达，一眼就到底了。“
王存住的是一室户，虽然也算宽敞，但是一室户不可避免的望眼欲穿。
”嗯，还算整洁。”熊孩子溜达一圈之后回到厨房。“你会做菜，怎么没听说过。”
王存想了下，似乎他们是没聊过做菜，”你会做菜么？’
“我会煮泡面。”
“得，一般讲这种话的人，大多什么都不会，因为王存曾经也是一个拿煮泡面当菜的人。
“你今天要做什么？”
“红烧排骨和炒空心菜。”
“我喜欢吃红烧排骨。”
“哦。”
“喂，怎么这么不热情呢。”
“那该怎么说？”
“你应该说那太好了。“
”有差么，而且我没觉得是什么好事啊。“
”助人为乐不是好事？“
”我助什么人为乐了？“
”给无家可归的我施舍了粮食啊。“
王存不想和熊孩子一般计较。他翻了两下排骨，加料，然后加开水，然后炒空心菜。
他本来不打算做空心菜的，因为看到多了一个人便加了个菜。
吃的时候，沈加不住说好吃，这话倒是真的，他吃了很多的米饭了菜，倒是真的好吃。
”你怎么不吃呀。“
王存做的分量有限，自然只吃了点青菜吃了一点肉。
他说自己做菜做完一般就不饿了，让沈加多吃。